第 25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2-06-19 10:06      字数: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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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通行,巴黎市民由此知道这里将举行盛大活动。上班的机关职员、青年女工和商店店员纷纷驻足观看,很想观看这些为一场婚礼而如此耗费的阔佬,到底是什么模样。十点左右,驻足观看者越积越多。 但大多仅仅呆上几分钟,见婚礼一时半刻还不会举行,也就离开了。然而到了十一点,围观者又已是黑压压一片。 这时来了一些警察,开始疏散行人。不久,首批宾客终于到来。这些人显然是想占个好位置,以便将整个仪式看个清楚。 因此,他们都在教堂大厅接近中间过道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其他宾客陆续到来。 女士们花团锦簇,裙裾,男士却大都已谢顶,个个神情严肃,步履庄重,比平时显得更加端庄。大厅里已渐渐坐满了人。 灿烂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直射进来,把前几排亲友座席照得一片明亮。 大厅尽头似乎还有点昏暗,同门外长驱直入的耀眼阳光相比,祭坛上的烛光是显得多么昏黄,渺小而且苍白。旧友相聚,彼此很快认出,因此纷纷点头致意,不久就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 文人骚客在此场合的表现,从来不如社交人士。他们在低声说着话,目光在女人们身上转来转去。诺贝尔。 德。 瓦伦正在找一位熟友,忽然雅克。 里瓦尔就坐在几排位置中间,就向他走了过去。“看到没有?”他说,“终究是有心计者神通广大。”
  对方对他们的这位仁兄倒并不怎样嫉妒,所以说道:“这样也好,他如今总算有了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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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们就各自在人群中见到的人,一一向对方说了说。“你了解他前妻的近况吗?”里瓦尔突然问道。“可以说既知道也不知道,”诗人笑道,“所说她住在蒙马特区,平时深居简出。 不过且慢……我最近在《笔杆报》上看到几篇政论文章,文笔同弗雷斯蒂埃和杜。 洛瓦的文章完全一样。作者名叫让。 勒多尔,此人年轻英俊,为人聪颖,同我们的朋友杜。 洛瓦属同一类型,还与他的前妻过从甚密。我因而认为她喜欢同后起之秀为伍,而且会一直如此。 况且她非常富有。 由于作为他家的常客,沃德雷克和拉罗舍—马蒂厄在这方面不会对她毫无益处。”
  “玛德莱娜这个小娘们确实不错,”里瓦尔说道,“不但聪明伶俐,而且生得一副冰肌玉骨!如果脱了衣服,一定非常迷人。 不过奇怪的是,杜。 洛瓦的离婚既然人人知晓,他怎么又能到教堂里来举行结婚典礼呢?”
  “他到教堂里来举行婚礼,”诺贝尔。 德。 瓦伦答道,“是由于在教会看来,他的上次婚姻可不算数呵。”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是因为没有加考虑还是出于节约,我们这位漂亮朋友当初同玛德莱娜。 弗雷斯蒂埃结婚时,以为去区政府登个记也就可以了。 由此他们未去教堂接受神甫的祝福,而这在神圣的教会看来,不过是同居罢了。 这样,他今天是以未婚男子的身份来教堂的,教堂对他倒也非常卖力,将其豪华陈设全都摆了出来,这可要我们的瓦尔特老头破费一点。”
  宾客仍在源源不断地到来,大厅里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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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甚至在说话时声音响亮。几位要人成了人们关视的中心,他们则为自己能引起众人的关注而备感荣耀,所以神态特别严肃,十分注意保持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仪表。 他们觉得自己是各种喜庆活动所必不可少的装饰,是烘托氛围的高雅摆设,所以对于自己在这种时候该怎样表现,非常老练。“亲爱的,”里瓦尔这时又说道,“你是常到老板家去的,瓦尔特夫人和杜。 洛瓦彼此间的确是一句话都不说吗?”
  “是的,她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可是杜。 洛瓦仿佛在摩洛哥发现的尸体问题上拿住了瓦尔特什么把柄,因此对他发出威胁,假若不将女儿嫁给他,便将一切公之与众。 想起拉罗舍—马蒂厄的前车之鉴,瓦尔特不得不立刻让步。 可是姑娘的母亲却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固执,她当即发誓,从此再也不同这未来的女婿说话。他们俩走到一起时,那模样可真滑稽。一个面无表情,完全像是一尊雕像,一尊复仇女神的雕像;另一个却窘态百出,尽管他依然谈笑风生,视若无睹,因为此人有着非凡的自制力。”
  这时候,几位报界同行走过来同他们握了握手,就一些政治方面的问题同他们稍稍谈了几句。 聚集在教堂门外的民众所发出的嘈杂声,好像海洋深处隐约传来的涛声,随着长驱直入的阳光而传入大厅,直冲拱顶。 如此一来,大厅内那些绅士淑女的窃窃私语,也就变得相形见绌了。守门卫士忽然用其长戈在木板地上敲了三下。 随着一阵衣裙的声声和椅子的挪动声,众人纷纷将身子扭转过去,只见新娘挽着她父亲的胳膊,出现在阳光灿烂的门边。她看上去依然橡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玩具娃娃,通身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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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的婚纱,头上插着几朵桔黄色小花。她在门外停了一会儿,然后迈进大门,走入大厅。 管风琴于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报告新娘已经来到。她款款而行,脑袋低垂,但并无羞色。 神情虽稍显激动,但举止大方,仪态迷人,实在生得娇小柔媚。 女士们微笑着看着她走过,忍不住发出低声赞叹,男士们也赞不绝口:“她可真是一个美艳绝伦、世所罕见的尤物!”瓦尔特步履庄重,但不太自然,略显苍白的脸庞,鼻梁上端端正正架着一副眼镜。长得眉清目秀,且穿着一式粉红色衣装的四位女傧相,走在他们后面,为这国色天香的“王后”侍候于侧。 男傧相也是精心挑选来的,不仅体态匀称,而且步伐整齐,仿佛由芭蕾舞教师悉心指点过了。接下来便是瓦尔特夫人了。 手上挽着现年七十二岁的德。拉图尔—伊夫林侯爵,也就是她另一个女婿的父亲,她与其说是在队列中向前走,倒不如说是在一步步往前蹭,每挪动一步都有可能要昏厥过去。 她的脚好似粘在了地板上,两条腿瘫软如绵,怦怦直跳的心房简直像是要跳出胸膛。她是瘦得很多,满头白发下,那张面庞是那样苍白,两颊是那样凹陷。她两眼直视,对身旁的宾客看也不看一眼,也许不能挣脱他心中苦苦的伤痛。队列中随后出现的,是和一陌生老妇走在一起的乔治。杜。 洛瓦。他昂着头,眉心微锁,凝重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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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的胡髭高高翘起。他的俊美实在无可挑剔,且身材修长,两腿笔直,步履冉冉。 他身着一套剪裁合度的礼服,肩上搭着一条血红色荣誉勋位的绶带。接着走过来的是新人的亲属:刚结婚六星期的罗莎同参议员黎梭兰走在一起,她丈夫德。 拉图尔—伊夫林伯爵则与佩尔斯缪子爵夫人走在一起。最后是杜。 洛瓦的亲友所构成的一支乱七八糟的人。 这些人,杜。 洛瓦已带到他的新家去同大家相识。 他们都是巴黎市井的知名人物,且个个古道热肠,只要与你见上一面,马上便可与你结为知己。 其中大多都为杜。 洛瓦的远亲,有的是暴发户,有的则是穷愁潦倒、行为不端简的没落贵族。 这后一种人中,有的并已成家,那景况就更惨了。 例如他们当中有德。 贝尔维涅先生、德。 邦若兰侯爵、德。 拉沃耐尔伯爵和夫人、德。 拉莫拉诺公爵、德。 克拉瓦洛亲王以及瓦尔莱阿里骑士。 此外是瓦尔特请来的几位客人,有德。 盖尔什亲王、德。 费拉辛纳公爵和夫人,以及漂亮的德。 杜纳侯爵夫人。 还有几位是瓦尔特夫人的亲戚,在这一群人中,他们还保存着外省人朴实无华的仪表。管风琴始终在不停地响着,其闪闪发光的钢管奏出的响亮而有节奏的乐曲,把人间的悲欢离合全都倾诉了出来。 两扇大门这时隆隆关闭,明媚的阳光好像被驱赶了出去,大厅里顿时一片昏暗。杜。 洛瓦和新娘现在已经在祭坛上跪下,与烛光熊熊的祭台遥遥相对。 来自丹吉尔的新任主教,头戴主教帽,手持神杖,从圣器室走了出来。他将要以天主的名义为他们证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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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照惯例向他们问了几句,接着让他们交换指环,还说了几句要他们永结同心的话语。 此后,他发表了一篇饱含天主教精神的祝辞,用华丽的词藻把夫妻间必不可少的忠诚说了很久很久。 他身材高大而又肥胖,气度非凡。 大腹便便正是这些高级教士所具威严的象征。人群中忽听见有人哭泣,几个人不由地回过头去。 原来是瓦尔特夫人双手捂着脸,在抽抽噎噎。在女儿的婚事上,她只好作了让步。 由于若不让步,她又能怎样?女儿回来后到她房内来看她时,她连亲也没有亲她,马上把她赶了出去。杜。 洛瓦来见她时是那样毕恭毕敬,她当即压低嗓音向他说道:“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为卑鄙龌龊的小人,请今后别再同我说话,我不会答理你的。”自那时以来,她始终处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终日长吁短叹。 她恨苏珊,这刻骨铭心的恨发自她那过于浓烈的情思和无以排解的嫉妒。 由于她作为母亲和情人而在内心深处郁结的这种奇异的嫉恨是那样强烈而又不便与外人言,它像一处灼热作痛的伤口,使她终日不得安宁。而现在,她的女儿和情夫却在一位主教的主持下,当着两千宾客和她本人的面,在这所神圣的教堂里堂而皇之地举行婚礼!她能说什么呢?她能站出来加以阻止吗?她能向主教高声疾呼,对他说,“这个男人是我的,他是我的情人,你今天主持的这场婚礼,是对世间人伦极其放肆的玷污”吗?
  好几位女士见此情景深为感动,低声说道:“看看这可怜的母亲在把女儿嫁出去时,是多么地令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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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教的祝辞已经变得更加抑扬顿挫了:“你们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你们都很富有,也最受尊敬。特别是您,先生,您才华超群,并借助您的道德文章而给芸芸众生以指点和启迪,成为人民的引路人。 您身上肩负着伟大的使命,您要给他们做出更多表率来……”
  听了这一席话,踌躇满志的杜。 洛瓦禁不住有点飘飘然。罗马教会的一位高级神职人员今天居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他感到非常清晰,前来为他祝贺的大批社会名流,此刻正站在他身后。 他觉得,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将他高高地托了起来。 他这个康特勒贫苦农民的儿子想不到也有今天,成了人世间的一位主宰!
  倏忽之间,他仿佛发现,在那俯瞰卢昂河谷的山岗上,他的父亲和母亲正在他们简陋的酒店里,为前来喝酒的本地老乡热情地张罗着。 从德。 沃德雷克伯爵留下的遗产中分得一份后,他曾给他们寄去五千法郎。 如今,他想再给他们寄上五万法郎,让他们置点薄产,颐养天年。主教的祝辞已经结束。 一位披着金色长袍的教士登上祭坛,管风琴又奏起了颂扬新婚夫妇的乐曲了。最初,琴声激越,如汹涌澎湃的波涛长时间如雷震耳,其高亢雄浑的气势简直像是要掀掉屋顶,冲向蓝天。 随后,这响彻大厅、撼人心魄的乐声,突然慢了下来。 轻快活泼的音符在空中嬉戏,如阵阵轻风掠过耳边。 婉转的曲调欢快而又柔媚,酷似小鸟在蓝天翱翔。 不想过了一会儿,这幽雅的乐曲又突然一改其轻歌曼舞而再度变得高昂洪亮起来,其雷霆万钧的磅礴之势使人骇异,好像一粒沙子在转瞬之间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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