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1-02-17 14:28      字数:4752
  当初西山分手,原本是约好石井集会面,解元山一入石井集就留意柳下石前,终于在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下的一方大青石上看到了聚合堂的暗语“石解语”。三人循着那暗语所说的方位一路寻到一座破废的城隍庙前,才看到了一脸憔悴的邓烈虹。
  听了邓烈虹笨嘴笨舌的一番述说,三人均是惊心不已。沈炼石倒最先镇定下来,双目灼灼地盯着邓烈虹道:“你说你们在乱石林中发现了聚合堂的铁血旗?”邓烈虹的大头重重的点下:“是!是!公子那时神色怪异,好像极为欢喜的样子,连说,但愿他们一路顺风!瞧那神色,显是他知道这旗子的玄虚,我们问时他却又不肯说!”
  沈炼石才轻轻点头:“好,看来我那老友已然动身了。他心思机敏,胜我十倍,这一回出马必然也是马到成功!但愿他们如公子所说,一路顺风!”任笑云和邓烈虹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正自疑惑间,却见沈炼石一扬头:“可是唤晴、曾淳他们那一路已经被莫老妹子这臭婆娘泄漏踪迹,给金秋影咬上可就凶险万状了。咱们要速速赶往老君庙!”
  四人均是心急如焚,当下便分乘两马,一路不停的直奔清源屯而去。
  四人一般心思,只盼能肋生双翅,一路飞了过去。偏生那两匹马不争气,跑了半日,便浑身发软,屎尿齐流。邓烈虹的眼珠子通红,大骂流年不利。这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人只得舍了那两匹马,展开轻功疾行。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四人便分出了高下。沈炼石力拼陶真君,功力损耗不少,却还是步法奇速,当先疾行。邓烈虹起步之时较之解元山快了一步,他是火爆脾气,解元山素来也是不甘人后,二人渐渐的就较上了劲,均将功力提到十成,但奔行数里之后,任是解元山如何奋力急追,总不能将那一步之差减得一分一毫。而二人与前面的沈炼石却是越差越远。
  忽然之间,邓、解二人只觉身旁风声飒然,一道人影带风,呼呼地掠了过去,瞧那身法似乎笨拙之极,偏偏跑起来却是奇快无比。邓烈虹见这人正是那个不会武功的任笑云,不由吃了一惊,叫道:“任兄弟,想不到你倒是深藏不露呀!”任笑云这时功力展开,越跑越是气顺劲匀,邓烈虹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堪堪赶上了沈炼石。
  沈炼石不禁呵呵一笑:“贼小子这么大好的一身内气,却不学无术,跑起来浑似一只三条腿的骆驼,可惜可惜!”他自从任笑云不肯拜他为师之后,便一直叫他作“贼小子”。一旁任笑云却不以为然,依然笑嘻嘻的越奔越快。只是沈炼石瞧着他那一副跑起来晃身抡臂的怪模样越来越不顺眼,不由恼怒起来:“贼小子,奔行之时要气守命门,双手不要鸭子一样横着乱摆。喂,喂——这两只脚更是大有学问,要起如鹤腾,落如豹踞……轻功之妙,贵在一个意字,头脑之中,先要有瞬息千里之象……”任笑云依着他所说,果然觉得这其中大有门道,不知不觉的几个起落,竟将沈炼石遥遥抛开了。
  晌午时分,四个人进得一家小店打尖。这地方离石井集已远,掐指算来,离清源屯已是百多里的路程了。邓烈虹和解元山身上大汗淋漓,已有疲态。沈炼石瞧见任笑云仍是神采奕奕,也不禁暗自称奇。吃饭之时,任笑云只觉自己胃口大开,吃得格外的多。解元山忍不住笑道:“任兄弟,你学了沈先生的不世绝学‘平步青云’,怎地还不谢过他老人家!”说着给三人都斟上了一杯酒,这荒村野店的,酒也是农家人自酿的村酿,又辣又浊。
  任笑云就着一口浊酒将喉咙里的一个干巴巴的硬馍咽下:“平步青云?天下还有专门讲究跑的不世绝学吗?”沈炼石叹道:“这门绝学和观澜九势一般,必要内力贯通中脉之后才可修行。你这贼小子虽懒,人倒不笨,一路跑来,一门绝顶轻功倒是学得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到不了平步青云的境界,打架之时,用作逃命倒是绰绰有余。”任笑云大喜:“好,有了这门逃命神功,我老人家便不惧金秋影、阎东来之流了!”
  沈炼石冷笑道:“这门轻功习成之后,可说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用作临敌,那是效验无穷。再配以观澜九势的上乘刀法,便是郑凌风亲来也奈何不了你。可惜你这贼小子不求上进,一门心思的只想着逃命!”任笑云挠头道:“郑凌风的武功比起苏暮楼如何?”他那日和苏暮楼恶斗多日,只觉苏暮楼这等的快剑,已经是极厉害的人物了。
  沈炼石却愣了一愣,才想起这苏暮楼是十三名剑中的人物,不由笑道:“苏暮楼师出崆峒派,他崆峒派没什么人才,只有掌门慕流钟好歹算上一号人物。但若与郑凌风过招,那慕流钟怕过不去三十招……”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对,郑凌风若是一上来就使焚天剑法,慕流钟过不去十招!”
  任笑云听得咋舌不已,将一口劣酒胡乱倒入喉中,就有一股豪气升腾而起,喃喃道:“沈老爷子的意思是说,我只需胡乱练得几日,便可轻轻松松的赶上郑凌风这等大人物?”沈炼石怒道:“练武是何等艰苦卓绝之事,哪有胡乱练的道理?而要赶上郑凌风这等百年一遇的人物,又岂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轻功可以取巧,观澜九势却是实实在在的刀法,没有半分空子可钻!”任笑云连连摇头:“既是这么难,我看我还是不练为妙。”
  沈炼石这时酒意上涌,翻着眼睛盯了任笑云半晌,忽然一拍桌子,叫道:“不练不成!我老人家认准之事,岂容你推三阻四。你这刀法老夫是教定了的!”任笑云素知这沈老头子行事稀奇古怪,听了这话还是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说,这天下哪里有强收徒弟的道理?可转念一想,这老头子又倔又硬,不如暂且答应他,学刀之时胡乱应付一番,他一恼也就懒得教了。沈炼石倒像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怒道:“你这贼小子暗自里笑什么,老子既然教你,定然有本事让你老老实实的学!若是偷奸耍滑,可要小心老夫的手段!”
  解元山笑道:“笑云,天下习武之人知道你学了观澜九势,和你对阵之时便会加倍的小心翼翼,若是你学刀不精,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呐,你为了你这小命也要好好学刀!”沈炼石也笑:“还有,为了唤晴也要好好学刀。你不是一门心思的想来一个英雄救美人么?”任笑云给一口酒喝得急了,一张脸呛得发红,叫道:“好,沈老爷子,你是钻到我心里去了。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好,老子学便学!不过……”他仰起了头,想了一想,才道:“我是只学刀,先不拜师!”
  沈炼石向着他嘿嘿的笑,似是早看穿了在他心里的那一丝侥幸,笑道:“若不拜我为师,不作刀圣弟子,便不会象夏星寒他们一般惹上许多麻烦,是不是?”任笑云嬉皮笑脸的道:“我不作你弟子,是怕学艺不精,给你老脸上抹黑。”
  邓烈虹哈哈大笑,也一拍桌子,叫道:“好,沈老哥,不管笑云拜不拜师,你这门绝世刀法可终是有了传人啦!咱们可得浮一大白!”满满的斟上了一碗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忽然间身子一晃,重重摔在椅子上。
  沈炼石一愣,要待发问,忽然间也觉得自己浑身酸软,他一惊之下,已知酒内给人做了手脚。邓烈虹二目喷火,指着解元山道:“解老三,你、你……”忽然臂膀一垂,连手指也没办法提起一分。适才正是解元山给众人斟的酒,而恰恰又是解元山滴酒不沾。
  解元山急道:“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邓烈虹怒道:“解老三,你适才便说什么也不肯喝酒,却原来是在酒里做了手脚。”解元山忽地站起,怒道:“胡说,我聚合堂弟子若无师尊许可,从来都是滴酒不沾。解元山堂堂正正,怎能干此偷鸡摸狗之事?”任笑云见他站起,也是一惊,急忙一步跨过,挡在沈炼石身前。
  他一步抢过去之后,倒是有些奇怪,叫道:“咦,这酒我也喝了,怎地就没事?”却不知自己自饮了五色神龙之血后,差不多百毒不侵了。解元山见他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心下登时有些气苦,叫道:“任兄弟,你也信不过三哥?”
  任笑云见他胖胖的一张脸上尽是悲愤之色,想起这些日子来的同甘共苦,心下倒是有些不忍,叫道:“解三哥,我也不信是你下的毒,只是……这毒怎么也不会是小弟下的吧?”
  第九章、倾我碧血洗天河(4)
  便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冷笑,其声干涩,有如鬼哭。解元山大吃一惊:“不好,是青蚨鬼王!”飞脚揣起了那桌子,蓬蓬蓬蓬一阵响,十五六支长箭穿窗而入,齐刷刷地插在了桌上。门外忽然爆一声喊,人影闪动间,五六十个青蚨鬼卒便要冲进屋来。
  “姓解的,你……你竟引来了青蚨帮!”邓烈虹这时已经双眼迷离,强自挣出这句话来,忽然身子一歪,就仰倒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沈炼石也觉头皮发麻,眼皮沉重之极,急提起内力来,向任笑云叫道:“快,这不过是麻药,快用凉水来泼!”
  任笑云刚迈出一步,两个鬼卒手持丧门剑已经扑了过了。任笑云眼见剑光霍霍,惊骇之下抡刀便砍,一声响亮,将那两个鬼卒的长剑尽数砍折,刀锋过处,一个鬼卒的臂膀还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他倒成了众矢之的,五六个鬼卒厉声咆哮,直向他扑了过来。解元山大喝一声,飞身跃到,子母镢劈面一扫,将两个鬼卒逼得急退数步。这小野店里的伙计早跑得无影无踪,任笑云急切间寻不到冷水,便瞧见了门角那立着的那个大水缸,抢过去刚刚拎起来那缸,身后已经伸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疾向他后心拍到。
  任笑云避无可避,危急之间一伏身,用肩头硬架了一掌,只觉肩头火辣辣的一阵生疼,百忙之中一回头,瞧这人高高瘦瘦的,正是嘶魂鬼王司空花。司空花见这小子硬受自己一掌居然浑若无事,心下又惊又怒,第二掌已经连环攻到。
  任笑云奋力一扬手,将那大水缸直挥了起来,砰的一声,司空花的巨掌正斩在缸上,哗啦啦的一声响,一道水光亮晶晶的直飞了出去。任笑云挥掌推出,一团水被他掌力一震,化作一股怒浪直向沈、邓二人飞去。司空花当仁不让的给那水拍得水淋淋的,他怒发如狂,怪叫声中,双掌齐出,当胸拍到。任笑云迫不得已也挥掌相对,四只手掌就在水中一撞。司空花蓦然大叫一声,身子疾飞出去,克茬茬几声,撞倒了三张桌子。
  那半缸水从空而降,哗啦啦一下子将沈炼石和邓烈虹淋得落汤鸡一般,但二人的睡意却全没了。眼见四周的鬼卒越聚越多,沈炼石心急如焚,偏偏身上还是有些酸软。这时那似哭非哭的笑声又再响起:“沈老儿,看你还能威风到几时,还我二哥命来!”一道矮墩墩的人影霍然自桌下钻出,一掌拍到,正是地行鬼王常机子。
  沈炼石身子一侧,堪堪避开,但这时四肢酸懒,还是不大听使唤。常机子吼声如雷,鬼抓已经连环攻到。危急之时,任笑云一步跨了过了,双掌一探,已将沈炼石、邓烈虹二人的衣领抓住,大喝一声,奋力跃起。这一跃之下,已经用上了平步青云的心法,呼的一下竟从门内窜起,高高的掠过了一群鬼卒,兀自呼呼地向前疾飞。任笑云人在半空,忍不住笑道:“沈老头,这逃命神功真是灵验!”这一笑,劲气一泻,登时就从空落下,砰的一声,落在了店外四五丈远的地方。
  常机子见他手抓二人还能一跃数丈,这份功力委实是平生罕见,又见他落地这一下子笨手笨脚,却似不会丝毫武功,不由心下奇怪之极。司空花却已经翻身跃起,狂啸如雷,直向任笑云扑到。
  任笑云给司空花的鬼叫惊得心烦意乱,叫道:“乖乖不得了,这家伙叫起来怎地总是这般难听?”猛然人影一闪,却是解元山舞动子母镢挡住了司空花。司空花的武功以抓见长,身上的兵刃居然也是江湖上罕见的奇兵龟背爪,双抓展开,登时舞起两道黄光。这时常机子也飞身逼到,他那称手兵刃裂地网已在青田埔一战中被袁青山破去,这时又换做了那条多年不用的毒龙软鞭。鞭动如蛇,一鞭就向任笑云劈来。
  解元山大喝了一声,左镢一长,已将常机子的软鞭接了下来,右镢缠、劈、裹、刺,招招全是进手招术,竟是不顾生死的紧紧缠住两大鬼王。沈炼石和任笑云见他如此不顾生死的进击,均是一愣。解元山已经回身向任笑云喝道:“你先带着他们退!”百忙之中,回身一腿,将个正欲冲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