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2-06-15 11:35      字数:4734
  “那你走错方向了。”女巫说:“王宫在你后面。”
  “噢,是吗?”她不用假装惊讶:“那我一定是转错方向了。自从你把我变成这样,我的方向感就变得很差。”
  女巫高兴地大笑,说她一句也不相信。“跟我来,我会指给你看到王宫的路怎么走。”
  苏菲别无选择,只能转身跟在女巫身边走,那两个侍童则苦着脸跟在她们后面。
  气愤与无助感笼罩在苏菲的心头,她看着身旁步伐流畅优雅的女巫,想起潘思德曼太太说的,她其实已经是一个老妇。不由在心中大叫:不公平!但是她丝毫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要把我变成这样?”她们走到一条尽头有喷泉的美丽大街时,苏菲忍不住问她。
  “你妨碍我搜集一些我需要的情报。”女巫回答。“当然,最后我还是拿到手了。”苏菲听得一头雾水,她正在想,若跟她说她一定是搞错了,不知会不会有帮助时,女巫说了:“不过,我敢说你是完全一无所知!”说完开心地大笑,仿佛这是整个事件中最好笑的一部分。然后她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威尔斯的国家?”
  “没有。那是在海底下吗?”
  女巫觉得这个超爆笑的。“目前还没。那时豪尔巫师的老家。你知道豪尔巫师吧?”
  “听人说过。”苏菲撒谎:“人家说他会吃女孩子,他跟你一样邪恶。”边说边觉得全身冰冷,但是,这和她们当时正经过的喷泉似乎无关。过了喷泉,越过一个粉红色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就是通往王宫的石梯,王宫高高地坐在上头。
  “到了,王宫就在那儿。”女巫问道:“你有办法应付那些阶梯吗?”
  “不会输你的。”苏菲说:“你把我变回年轻的样子,就是这种大热天我都可以跑给你看。”
  “那乐趣就要减掉一半了。”女巫说:“上去吧!如果你真见到了国王,替我提醒他,是他的祖父把我送去荒地的。我跟他有仇。”
  苏菲抬眼看那长长的阶梯,心里充满无助感。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士兵之外,没有别人在场,但是依她今天的运气看来,如果麦可和豪尔偏在这时往下走来,她也不会太过惊讶。女巫显然决定站在那里看她走上去,苏菲别无选择,只好努力地爬楼梯。脚步蹒跚地走着,经过汗流浃背的士兵们,一直走到王宫的入口处,每走一步就更恨女巫一分,到达最顶端时,她喘着气转过身子,发现女巫仍站在原处,远远看去像片浮动的枯叶,旁边是两个小小的桔色形体。她在等着看好戏,看苏菲被人由王宫撵出来。
  “诅咒她!”苏菲恨恨地说。她蹒跚地走到拱门的守卫那儿,运气仍然不佳——麦可和豪尔都不在她视力所及的范围内。逼不得已,她只好跟守卫说:“我有事忘了跟国王说。”
  他们还记得她,所以让她进去了,由戴白手套的接待人员接待她。苏菲还没把事情想清楚前,王宫的接待机制又开始运转了,她又像第一次那样,被一手传过一手,直到她又抵达那个双扇门,同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宣告道:“陛下,围龙太太再度求见。”
  苏菲走进同一个大房间时想着,这真像是一场恶梦!她除了进一步破坏豪尔的名誉之外,似乎别无选择。问题是,在经过那么多事以及再度的严重怯场后,她的脑袋只有比以前更空白。
  这次国王站在角落的一张大书桌前,热切地在一张地图上移动棋子。他抬起头来,和颜悦色地说:“他们说你有要紧的话忘了跟我说。”
  “是的,”苏菲回道:“豪尔说,除非你答应把公主嫁给他,他才肯去找贾斯丁王子。”我哪来的怪念头?她心里暗骂自己,他会把我们两人一起宰了。
  国王忧虑地看了她一眼。“围龙太太,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说:“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一定是非常担心你儿子才会这么说,但是你不能永远把他绑在身边呀。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请过来坐下,你看来很疲倦。”
  苏菲拐着走到国王指着的那张椅子,沉重地坐下去,心想不知何时卫兵会进来逮捕她。
  国王四处略略张望一下,说:“我女儿刚刚还在这里的。”然后,苏菲吓了一大跳,他弯身在桌子下找。“薇乐莉雅,”他唤着:“薇莉,出来啰。这边,乖。”
  底下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薇乐莉雅有桌下侧身而出,坐在地上,和气地露齿微笑。她共有四颗牙,因为年纪还小,头发尚未长全,只在耳上显出稀疏且接近白色的一圈。她看到苏菲时,嘴咧得更开,将刚在吸吮的大拇指伸出来,抓住苏菲的衣服。就这样拉着她的裙子站起来,在苏菲的裙子上留下一条湿印。
  然后直直望着苏菲的脸,小薇乐莉雅以一种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外国语言,对苏菲和气的咿咿呀呀致意。
  “噢。”苏菲觉得自己像个超级笨蛋。
  “围龙太太,我了解为人父母者的感受。”国王说。
  苏菲搭乘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国王座车,回到城堡的金斯别利城入口。车上还有车夫、车童和一位仆役。随行保护的则有一位士官和六个士兵。所以这样隆重,全是因为薇乐莉雅公主的缘故,她爬到苏菲身上玩。
  马车在短短的下山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苏菲衣服上犹留有薇乐莉雅公主湿漉漉的口水痕迹,那是她喜爱的明证,苏菲忍不住要微笑起来。她终于了解玛莎的一些想法了,虽然十个小孩感觉上还是太多了些。当薇乐莉雅公主在她身上爬上爬下时,她想起女巫曾经对公主做出某种威胁,她忍不住跟薇乐莉雅说:“我绝不许那女巫动你一根汗毛!”
  当时国王没说什么,但是随后却叫皇家马车送她回去。
  车队在伪装的马厩外头热热闹闹的停住了。麦可由门内冲出来,挡在正在扶苏菲下车的仆役身前,问道:“你跑哪里去了?我担心得要死!豪尔心情非常恶劣……”
  “我知道他会,”苏菲担心地说。
  “因为潘思德曼太太死了。”麦可说。
  豪尔也来到门口,他看起来苍白且情绪低落。他手里拿着一个卷轴,上面盖有王室红蓝二色的印章,苏菲带着罪恶感看它。豪尔赏给那士官一个金币。一直到车子与车队辘辘地离开后都一言不发。然后他说:“为了摆脱一个老女人,居然要动用到四匹马和十个人!你对国王做了什么?”
  苏菲跟着豪尔和麦可进入屋里,她原以为会看到一屋子的绿色黏液,结果居然没有,卡西法高高地燃上烟囱,露出紫色的微笑。苏菲沉到椅子里:“我猜国王大概受不了我一直跟他破坏你的名声吧?我去了两次。”她叹道:“没有一件事顺利!还碰到刚杀死潘思德曼太太的女巫。什么日子嘛!”
  当苏菲述说当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时,豪尔靠着壁炉架,放任卷轴垂下来,好象在考虑要不要拿它来喂卡西法似的。“看呀,皇家巫师在此!”他说:“而且我的名声超烂!”然后出乎苏菲和麦可意料之外的,他突然大笑。“看她把那个卡特拉克男爵搞成什么样子?我根本不该让她接近国王的。”
  “可是我真的有破坏你的名誉呀!”苏菲抗议。
  “我知道,那是我估计错误。”豪尔说:“接下来,我该如何才能去参加潘思德曼太太的葬礼而不被女巫认出来呢?卡西法,有什么点子没?”
  很明显的,豪尔对潘思德曼太太去世一事,比对其他事情都来得难过。
  反倒是麦可非常担心女巫的事。第二天早晨,他供说昨夜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见女巫由城堡的所有入口同时入侵。他紧张地问:“豪尔在哪里?”
  豪尔一早就出去了,浴室里仍残留着如常的充满香气的水蒸气。他没有带吉他,门柄则转到绿色向下。连卡西法也只知道这么多。“不管谁来都不能开门。”卡西法叮咛道:“除了避难港那一个之外,女巫知道所有的入口。”
  麦可担心的不得了,由院子里取来一些厚板,横着嵌在门上,都弄好后才去学习他们由安歌丽雅小姐处拿回来的那个咒语。
  半小时后,门柄突然转到黑色向下,门开始震动。麦可抓住苏菲,牙齿打颤地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门激烈地震动了一阵子后,停住了。麦可大大松了一口气,放开抓着苏菲的手。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厚板应声哗啦啦地掉到底墒。卡西法躲到炉架的低部,麦可躲进放扫把的储物柜里,独留苏菲一人站在那里。门突然打开,豪尔冲了进来。
  “太过分了吧!”他说:“好歹我是住这里的。”他全身湿透,灰色和红色的外衣变成黑色和褐色,袖子和头发都往下垂。
  苏菲看看门把,仍然是黑色朝下。她想,原来是安歌丽雅小姐,而他就穿着那件有迷咒的衣服去见她!“你到哪儿去了?”她问道。
  豪尔打了一个喷嚏。“就在雨中站着,不干你的事。”声音沙哑。“那些厚板是干吗用的?”
  “是我放的,”麦可由储物柜里钻出来。“女巫……”
  “你一定以为我很逊是吧?”豪尔生气地说:“我施放了许多指错路的咒语,大部分的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就是女巫也要花上三天才找得到!卡西法,我需要一杯热饮。”
  卡西法本来已爬到燃木之上,但是豪尔才对着它弯身,它就又迅速地躲下去了。“你这个样子别靠近我!你全身都是湿的!”
  “苏菲?”豪尔恳求道。
  但是苏菲毫无怜悯,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要拿乐蒂怎么办?”
  “我全身都湿透了,”豪尔说:“我必须喝杯热的。”
  “我刚问你呢,你要拿乐蒂怎么办?”
  “那就算了。”豪尔说。他全身抖动,水流下来,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圆圈。豪尔跨出来,头发已经干燥并发着光亮,衣服也恢复为灰色和红色。他走过去拿起炖锅,“麦可,世界上多的是硬心肠的女人,”他说:“我不用想就可以说出三个人名。”
  “其中一个叫做安歌丽雅小姐对不对?”苏菲顶他。
  豪尔没有回答。剩下的早晨时间,他和卡西法及麦可讨论将城堡迁移的事,但是故意对苏菲不理不睬。豪尔真的像我跟国王警告的那样,决心要逃跑了。苏菲边坐着缝衣服边想。她正在把更多的三角形缝到那件蓝色及银色的衣服上面,她知道她必须尽快让豪尔脱下那件灰红色的衣服。
  “我想我们不需要移动避难港那扇门。”豪尔说着,由空中抓出一条手帕,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令卡西法紧张地晃动起来。“但是我要这座移动的城堡远离它以前去过的地方,金斯别利的入口也要关掉。”
  突然有人敲门。苏菲注意到,豪尔跟麦可一样跳了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两个人都不去应门。懦夫!苏菲心里偷骂,不知自己昨天为何要为豪尔的事那样费心。“我一定是疯了!”她跟手上正在缝的蓝银色衣服喃喃地说。
  “黑色向下的入口呢?”麦可问。
  “那个也留着。”豪尔说着,手指轻弹一下,又由空中拿了一条手帕。
  当然喽,苏菲想着,门外就是安歌丽雅小姐嘛!可怜的乐蒂!
  早晨过一半时,豪尔变成一次要拿两、三条手帕了。事实上,苏菲看出它们不过是软趴趴的方型纸罢了。他打喷嚏打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沙哑,再不久,手帕一拿就是半打了。卡西法旁边堆满了他用过的手帕灰烬。
  “噢,为什么每次去威尔斯就会染上感冒回来?”豪尔哑着声音抱怨,然后由空中变出一叠手帕。
  苏菲嗤之以鼻。
  “你说了什么吗?”豪尔哑着声音问她。
  “没有。不过是想说,凡事都采取逃避手段的人,活该每次都感冒!”苏菲说道:“被国王指派了工作,却还跑到雨中去追女人的人,生病只能怪自己。”
  “道德女士,别以为我做的事你都一清二楚!”豪尔说:“下次我出门前要不要写张清单给你呀?我找过贾斯丁王子的!我出门不是只为了追女人的。”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
  “哈!耳朵马上竖起来了,长鼻子也突然会抽筋!”豪尔耻笑她:“当然是他失踪的时候嘛!我想知道贾斯丁王子干吗来这里?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苏利曼到荒地去了。我的推断是有人卖了一个假的寻人咒给他,因为他一直找到上福尔丁去,他从菲菲克丝太太那里买了另一个寻人咒,那个寻人咒把他送到我这里来,麦可又卖个他另一个寻人咒外加一个伪装咒……”
  麦可的手盖住自己的嘴巴:“那个穿绿制服的人就是贾斯丁王子吗?”
  “是的,只是我以前不提罢了。”豪尔说:“因为国王可能会认为,你应该也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