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
闪啊闪 更新:2022-06-15 11:16 字数:4767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周银莲回头惊恐的望着品缘,“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知道!!”
品缘笑的放肆,发丝飞舞,“姨娘,蝶儿这不是在和您讨论医学吗?”
周银莲抖抖索索的站起身,慌张的把帕子系在腰上,几次抖落。“医学?讨论什么医学!我不会,我不知道!”她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快速挪出屋子,院内等待的婢女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周银莲。
“蝶儿恭送姨娘!”品缘倚着门框,笑容僵在嘴边。
“姑娘?”
“是她!是她害了姨妈!”品缘不等紫鸢发问,苦涩的说出结果。心里阵阵发酸,知道了又怎么样?姨妈终究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紫鸢,我要出府。”她心里憋闷的无法忍耐,再不出去透透气,可能自己的命也就丢在了这里。紫鸢明白姑娘素日里巨大压力,什么也没说,默默取来风衣,亲自与其系上,两人约定点起微亮烛光,便表示一切安好。
顺着密道出了府,再一次呼吸那份自由的气息,眼角滑落泪水。在府中经历的一切,与她像是好几回人生,人命如草芥,仿若一瞬间看透生死。勾心斗角的终极,最后剩下的人真的能由衷笑出声来吗?
依旧热闹繁华的大街,人声鼎沸,卖簪花布匹的小摊贩殷勤的吆喝客人。远处卖馄饨的摊上,坐满吃客,徐徐青烟升起,一派生气勃勃。品缘却觉得自己的心如死水一般,掀不起波澜。
凭着记忆,品缘来到春风院门口,门外的大红灯笼是一对簇新的,两边缠满喜庆的红绸,节日的氛围依旧浓厚。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不免多看两眼楼上迎来送往的娇俏女人们。
叹口气,本想离开。李惜儿却迎了出来。品缘笑着看她美丽的脸,“不好意思,惜姐姐,我又来打扰你了。”
李惜儿道:“哪里的话,快进来。”她拿帕子扫落品缘身上的灰尘,亲热的把品缘带到当日风景极好的小楼里,入内只觉香气袭人。品缘遂笑道:“姐姐这里真是雅致。”
未等李惜儿说话,一个人影绕过帘子走了过来。品缘怔怔的望着他的脸,一滴珠泪,生生暴露了她此刻及其脆弱的心。
李惜儿将品缘轻轻一推,笑道:“我这里快成你们私会的地儿了。祝公子,改明儿还得劳烦您多掏点赏钱。”
祝启臻柔柔一笑,“李姑娘放心。”
李惜儿捂嘴笑道:“那我便不耽误两位诉心事。小女子告退”她退出房间,掩上房门。相顾无言,品缘只得坐下,那滴珠泪已被风干,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与自己。
“我也要。”祝启臻一掀袍子,在她对面坐下,托腮笑着。
“给!”正好直接把刚倒的茶给他。
一饮而尽,祝启臻难得不嬉皮笑脸。“你有心事?”
“姨妈仙逝,你应该知道了吧?”品缘道。祝启臻是四品都尉,按理说首辅夫人大丧,他必须到场。
“我知道。”
“府中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气死姨妈。”
祝启臻接着点头,“我知道。是因为你拒婚的事儿。”当时听到秋月汇报,他心里简直是喜不自胜,又有些担忧。女孩子家当众给夫人下不来台,不知会有什么惩罚。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因此,首辅夫人仙逝。
“我以为,姨妈只要细心调养,便可大好。”品缘苦笑,“却不想被有心人利用,换药害死姨妈。”
听到这里,祝启臻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最凉不过人心……”
祝启臻起身走到她旁边,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他多想直接娶了她一了百了,可上次提亲被委婉拒绝,母亲再不许他私自定下婚姻。他只好将此事搁置。
不知是多日的压抑,还是祝启臻给她的温暖,眼泪簌簌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打湿祝启臻明黄的袍子,彻骨的冰凉,令他感受到她的心……
……
与祝启臻默默无言的呆了半日,她感到窝心,靠在他怀中,使品缘觉得,她还有能够依靠的人。祝启臻心疼这个风流婉转的女孩儿,本以为自己是爱着她年轻秀丽的容颜,可如今,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
眼见天色已晚,祝启臻满腹心思的将她送出门,看她频频回头朝自己挥手道别,他恨不得把她圈在怀中,再不让她离去。一旁李惜儿看的羡慕,暗生情愫。
……
刚刚看见院子,发现烛火微弱,这是她们之间的讯号,这个意思表明,一切正常,安全。品缘放下心,搞笑的迈着正步踏进柳林院,边走边喊:“紫鸢,紫鸢,我回来啦!”
小丫鬟吉儿一脸惊恐在门口守着,见是品缘,忙竖食指比划嘘声。
完了!
“姑娘来了!”明儿打起帘子。
“里面有谁?”品缘轻声道。
吉儿直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品缘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去。霎那间灯火辉煌,亮堂的如白昼一般。不出所料,正座上的宛郁浤那表情活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紧挨着的次主座扭腰邪笑的夏兰伊眉飞色舞的等着看笑话。边上陪着灼华及锦菱。独跪在地上的紫鸢,嘴角殷红的鲜血,面色苍白,一手暗地里捂着胸口。
品缘心疼的要命,但什么也没法说。她自己会面对什么情况还是未知数。
“哼!”在一种巨大的压抑下,宛郁浤开口了,声音破锣一样嗡嗡的。“你今儿个去哪儿了?!!”
……品缘大脑基本短路,什么也说不出来。
“嘭!”宛郁浤猛地砸桌,“问你话!你哑巴了!!平常不是很会说吗?!!哄的你姨妈疼你!丫鬟们包庇你!!就连原是府上的丫鬟都为你说话!!你不是心里很有成算吗?!你姨妈被你的假象蒙蔽双眼,我可没瞎!!”
愤怒加委屈,品缘抬眼正视宛郁浤,“蝶儿不明白为何姨丈那么讨厌我。但我从没有糊弄姨妈,我对姨妈的感情是真实的!我不图谋什么!身为一个孤女,能有一席之地,已是姨妈对我莫大的恩赐。蝶儿还能想什么?!”
“哟……蝶儿丫头真会说话。一席话下来,不卑不亢。”夏兰伊捂嘴笑道,任何时候的她都是那么美,美丽的背后果然是有毒的。先是耳掴子,后是索取手链未成。她和这位夏姨娘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解释什么呢?根本没有人会听她解释。这么一想,品缘倒是放开心怀,“姨丈,您惩罚蝶儿吧。蝶儿无话可说。”
宛郁浤准备好一大篇话到没了用武之地,他没想到品缘那么快就放弃了。微愣数秒后,他正色道:“当着你们的面,我取消你和华儿的婚约,你可服?”
原来是为了这事做铺垫。冷笑一声,品缘道:“全凭姨丈作主。”
宛郁浤满意的点头,随即转向灼华,“华儿,蝶儿擅自离府,完全不是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配不得你。我现取消你们的婚约,另将菱丫头许给你可好?”
灼华为难的看看品缘,半晌才低声说:“听凭父亲作主。”
听完灼华回答的那一瞬间,品缘忽然想放声大笑,她不配?她是不配,配不起首辅大人家的大少爷,而灼华,那日在雨中哭泣着问她“妹妹难道当真不懂我心意”却依旧担心她身子弱的纯真少年,变心竟也如此之快。还有什么是可信的?紫鸢是对的,自以为很聪明,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五十九 守得花开见月明
更新时间2012…2…14 9:10:26 字数:2500
“姑娘……这个紫鸢来吧。”紫鸢强行抢过厚重的帏布,硬是摆进自己的盆里。
品缘笑笑,没有再坚持。自那日宛郁浤训斥后,不但取消婚约,并罚她这位小姐清洗府上所有物品。主仆俩望着数盆堆得高高的衣物帏布之类,嘴巴半天没合拢。紫鸢心疼小姐,每次都强抢品缘盆内的衣服,一双葱白小手冻的开裂,却丝毫不抱怨。
“对不起,紫鸢……“品缘苍白的道歉。这些日子她每每想到紫鸢跟着自己没享几天福,现如今竟糟这种罪,歉疚的无以复加。紫鸢由于被宛郁浤狠狠踢了脚直中胸口,时不时便会心口痛。有一次她疼的打滚,品缘才发现不对劲。为了请郎中给紫鸢看病,她没少跑戴婆子处。戴婆子起了恻隐心,偷偷使郎中从后门处进葵扇坊。至今汤药不断。
“姑娘您又来了……”紫鸢撅起嘴,“我都说了不关姑娘的事。而且,紫鸢身体不晓得比姑娘好多少。倒是姑娘,不能泡在冷水里过久,最近咳疾犯的又厉害了。”
“是吗?”品缘随意的答,狠命搓揉手里脏的夸张的褂襟。“我怎么不觉得?”
“自夫人仙逝。姑娘再没真心笑过,做什么事都是有气无力的。紫鸢可看的真真儿的。”前阵子,少爷亲自来探,姑娘居然连门都不让进。她劝了半天,怕得罪了少爷,姑娘又遭罪,没想姑娘根本不松口。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品缘道。
紫鸢彻底没脾气,将湿手在粗布衣服上揩揩干,“我去给您端午膳。”
“好。”品缘道。
紫鸢刚走,锦菱带着丫鬟柳雀(锦菱地位上升,雀儿也由小丫鬟提拔成贴身大丫头,得着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改名柳雀),进门唤声:“妹妹。”
品缘知道是谁,没劲搭理,搓揉衣服搓的甚是开心。
“妹妹!”锦菱几步上前,劈手抢走品缘正清洗的衣服。
“哎……我好容易洗干净了。你看,又弄脏了。”品缘无奈道,又从盆里另取了洗。
锦菱气不打一处来,“妹妹!你听我说!”她再次夺走品缘手中的衣物。
品缘无法,提溜着湿哒哒的手,“好吧。你要说什么,抓紧时间说。这么多衣服等我洗呢!”
柳雀适时搬来一个小凳,锦菱皱眉,不太情愿坐下。品缘敏感的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遂笑道:“委屈我们菱大小姐了,我这儿的东西都是又脏又破的。”
锦菱叹气道:“妹妹,你非得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那对不起姐姐了。”品缘撇撇嘴。“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可没姐姐那么清闲。”
“妹妹……”她轻咳一声,“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照顾灼华,会用后半生去爱他。妹妹放心。”
锦菱的话让品缘平空升起想死的心。灼华怎样关她什么事?她怎么去爱灼华又关她什么事?这女人得了好处是来示威,还是来脑残了?“姐姐对灼华大少爷如何,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是他母亲,不管这些!”
锦菱讪讪的明白刚才的话说的造次。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向妹妹表示安慰之意,却没想适得其反,引起那么大的反弹。一时之间不好下台。半天没说话。
品缘索性下逐客令,“妹妹接着做活了。姐姐请便。”
“那……姐姐得空再来看你。”锦菱命柳雀留下一些碎银子,“这些给妹妹,下人们打点打点,她们便不会太给妹妹脸子看。”
“姐姐不愧是过来人,真有经验。”品缘笑道。
锦菱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妹妹非要与所有人为敌不可吗?”对锦菱来说,那段菱洲坊的过去简直是耻辱,而今品缘偏提醒她。
“姐姐误会了。妹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银子,姐姐还是拿回去吧。妹妹天生贱骨头,不想过好日子,姐姐不必费心了。”品缘作个揖。
“你!”锦菱脸都气绿了,嘴唇微微抖动,“是姐姐多事,姐姐本就不该来这一趟!今日算看清妹妹的真心!哼!”
锦菱负气甩袖而去,紫鸢恰好接后脚至,对品缘道:“刚我见菱姑娘面上不好,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品缘“嘭嘭嘭”地捶打衣物,“她和我叙述美好人生,我没搭理,大概觉得没趣便走了。”
紫鸢将饭食通通放在井沿边,“罢。姑娘吃饭吧。紫鸢来洗。”
品缘答应了,自取了饭菜,坐边上细嚼着,“许久不见梅儿,她还好吗?”
“唉……”紫鸢叹气,“姑娘快别提!如今梅小姐房门都不许出!听青姐姐说,她家小姐整日间在屋内又摔又砸,哭啼不止,好不叫人心疼。”
咽下青菜拌饭,品缘只觉喉间胀痛,“怎么会这样?姨丈统共这一个妹子,竟不管她死活?”
紫鸢道:“罢哟!老爷叫夏姨娘勾的魂也没了,魄也散了。哪里在乎其他?”
必是那个夏兰伊又嚼舌根。品缘胡乱扒了两口饭,“我去瞧瞧梅儿!”
紫鸢急了,“姑娘别去,好不好又生事!”
撂下碗,解了围布,品缘不满道:“我又没被禁足,怎得哪儿也不许去了?!你也别忙了,我留了不少鲜鱼肉,快吃饭吧!”
“姑娘,您别去!”紫鸢很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若是她见到梅小姐那么受委屈,必为她出头解气!如今夫人故去,老爷必是不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