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端来。”
  “紫鸢，别忙了。我不喝。”品缘摆摆手，有气无力的歪着。
  紫鸢笑道：“姑娘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好生吃饭了，略尝个两口，滋补滋补身子，也算不辜负瑶妹妹熬了一整晚的心意。”
  品缘大感过意不去，“她熬了一整夜？”
  紫鸢笑，“可不是嘛。我和玉桂妹妹死劝了半天，她也不愿休息，说是姑娘思虑太过，伤神，非要尽尽心。”
  品缘遂道：“那便端来吧。”
  明儿早捧着瓷盅在外候着，听如此说，忙掀帘入内，放在茶几上。紫鸢递给品缘，她知道姑娘的性子，只要能动得了，万不许别人喂她。品缘呼噜噜喝完整碗，紫鸢释怀的笑了。
  ……
  日子一天天捱着，林氏的病虽没有恶化，却也不见好。宛郁浤急得不知换了几位郎中，每个人一样的话，皆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开的方子也差不多，宛郁浤恨的大骂废物！那对品缘的态度更不必提，简直像见了仇人，真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时寻个茬骂一通，说一通，才算解气。
  品缘自知理亏，姨丈蛮不讲理的挑刺，她也不辩驳，只静静听着，低声答是。索性越发呆在院子里不出门，几经下来，好好的活泼脾气快憋成抑郁症了。锦菱倒是打发人来过几次，自己由于指婚的事伤心过度病着，灼华连着也发了几天高烧，胡话乱说一通。二姨娘安妍面对着这么个烂摊子，但凡有治家的能力也是焦头烂额。
  紫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寻来梅小姐，想给姑娘逗乐。结果，姑娘闷声不响的态度，却把梅小姐吓哭。紫鸢不敢再请，忙打发人找来青儿照顾梅小姐回去。
  罂瑶整日里给品缘熬这熬那，品缘念其心意，强灌进肚子，却是有多少吐多少。几个月下来，好好人变得更加瘦削，一张小脸惨白的没有活气。
  紫鸢暗地里使了银子，让青柠找来可靠的郎中，偷梁换柱为林氏瞧了病。郎中的一番话令紫鸢大吃一惊，忙得回了品缘。
  品缘正吃着雪梨汤，听了紫鸢的回禀，她心一动，整碗汤泼了一裤子，黏湿冰凉的贴着皮肉。一边的碗滴溜溜的打转，流下最后一滴汤汁。
  “玉桂，快进来为姑娘更衣。”
  “玉桂，不必进来。”品缘摇头示意紫鸢。
  玉桂不敢入内，只站在窗边等候。
  “你说的是真的？”
  紫鸢沉声道：“紫鸢绝无虚言！”
  五十二　祸从口出悔不回（三）
  更新时间2012…2…10　20：10：34　　字数：2981
  郎中说，首辅夫人的病只是怒极攻心，引发旧疾。只要细心调理，便可大好。但奇怪的是，首辅夫人的脉象中有心脏衰竭之症。
  紫鸢打听过，林氏从无心绞痛等疾病。郎中认为，此迹象，是短期内形成，最大的可能，便是用的药有问题。
  究竟是谁？能在大伙眼皮底下换掉姨妈的药？
  安妍安姨娘？
  品缘在脑海中浮现这个名字。
  “我素日里不太过问府中的事，所以也不清楚这些分工安排的事。紫鸢，你去查查看，府中有没有专门配药、煎药的地方。以及是谁在当职？”不管是谁在策划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她一定会把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
  “姑娘……”吉儿未经通传便闯了进来，品缘忙转头拭泪。
  紫鸢责怪道：“怎么这么冒失就闯进来了？年纪越大，越没规矩了！”
  吉儿红了脸，“姐姐，吉儿错了。是少爷在院门口哭的泪人般，喊他他也不进来。我怕出什么事，赶着回了姑娘知道。”
  那个孩子又搞什么鬼？
  品缘不耐的对紫鸢说：“不管他，任他胡闹去。我满心的事，哪有空这样和他闹。”
  “姑娘，少爷或许有事说……”紫鸢道。
  “我说了不管！烦死了！”品缘干脆缩进被子，闭眼假寐。
  紫鸢只好放下帐子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交织在一起的嘈杂声让品缘从梦中惊醒。
  “紫鸢，紫鸢。”紧喊两声。紫鸢掀起纱帐挂在两边。“姑娘醒了？”
  “哎……没想到还真睡过去了。”品缘揉揉眼睛，这觉睡的倒挺瓷实。“雨下多久了？”
  “大约有半个时辰了。”紫鸢递上茶水。
  品缘就着她手里喝了一口。“天都黑了，我居然睡了那么久！”
  “姑娘难得睡那么安稳呢。”紫鸢笑道。
  “若不是雨声，怕是我还能继续睡。”品缘也笑了。休息好了，精神也舒畅些。
  “姑娘，叫人备饭还是去厅里吃？”紫鸢问。
  “不去厅里。姨妈不在，我可不想跟着那些女人一起。让罂瑶做几个小菜，弄点粥，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好，紫鸢立刻准备。”说罢，她退了出去。
  门外立等着玉桂，对她耳语了几句，紫鸢呼的变了脸色，反身入内。
  品缘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紫鸢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品缘看她那副样子更加着急，“有什么话你就说！扭扭捏捏的作甚么？！”
  紫鸢这才嚅诺开口：“姑娘，少爷在外头！”
  “他怎么又来了？真烦人！”品缘火气直冒，“姨妈现病着，他不去守着他母亲，老来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不是，不是。姑娘，少爷一直未走……”紫鸢忙道。
  “什么？！”品缘呆住了。
  从当时吉儿禀报到此时，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再加上下起暴雨，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傻？
  “少爷披蓑了吗？”
  紫鸢咬唇摇头。
  “你们也不劝他回去！就任他傻站着？！”品缘急忙披上衣服，匆匆套上鞋，劈头冲进雨里。紫鸢大喊姑娘，忙跟了出去，急命小丫鬟去取蓑衣。
  灼华……他怎么可以那么傻。这么做，又能怎样？这样的折磨自己，不可能伤害她的！那个傻孩子！品缘的泪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狂奔到他面前。
  大雨下的灼华，单薄的令人心疼。
  一个巴掌挥过去，品缘大吼：“你干什么？！你以为你在我院子外面淋雨装可怜，就能感动我？！！”
  灼华挨了巴掌，整个人都懵了，定定的看着品缘不说话。
  品缘咬牙狠狠道：“你少摆出一副纯真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是我拒绝了那门亲，又怎样？居然跑来淋雨？滚回你的琉沁院！好好做你的大少爷吧！”
  灼华呜呜的哭出声，“妹妹，妹妹。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装可怜……我只是……只是……”
  “够了！我不要听！我管你什么理由！你现在赶紧回你的琉沁院！”品缘的声音变了调，哽咽的扯嗓子吼。
  “妹妹……你难道真不懂我心意吗？！”灼华第一次冲品缘大声喊。
  品缘再也无法狠下心，蹲下身嘤嘤的哭泣。“你这是在逼我，在逼我啊！灼华！”
  “少爷，姑娘，快披上蓑衣，进去烤烤火。这样下去会生病的！”紫鸢在一旁捧着两件蓑衣，与玉桂、罂瑶苦劝着，雨打的几人瑟瑟发抖。
  “拿走！”品缘鼓着腮帮子，“都淋着，淋着！折腾吧！”
  “妹妹……”灼华哭的厉害，“妹妹身子弱，你快回去吧。不要管我了！”
  品缘哼哼直笑，“不管你？你在我院子外面自虐，我不管你谁管你！！”
  “少爷！”罂瑶也急哭了，“您平日里不是最心疼我们姑娘的吗？怎能忍心看着她淋雨？”
  紫鸢等劝的辛苦，也淋得落汤鸡。
  僵持了一会儿，灼华抹抹眼泪，哽咽道：“妹妹，你给我个掏心窝子的话。你对我到底……”
  “我对你什么感觉也没有！”品缘接过他话尾，一字一字的说。
  灼华‘哧哧’地笑了起来，继而变为大笑。他看着品缘，眼神悲哀凄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妹妹，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也不会再提那些话！我只当，这些年和妹妹白好了一场！”
  品缘故作镇静的讽刺，“你能这样想最好！记住你的话，少来烦我！找你的菱妹妹去！我这儿不需要你，也没有你的位置！”
  灼华心下悲戚，止不住再次落泪，“既然妹妹绝情，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个转身，从品缘身边而过，带动一阵雨夹风，淅淅沥沥打在品缘面颊，打的她从身到心的疼……
  灼华，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专情纯真。
  可是，我心里那个人不是你，不是你……纵使你有千般好，万般好。该值得你珍惜的是孟锦菱，而不是我……
  ……
  “阿嚏……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品缘接过姜汤，捏着鼻子灌。
  紫鸢无语的拿纸与品缘。“哎……这出闹的，两个人全染上重风寒。还好为了夫人的事，没什么人顾得那边。不然又得人仰马翻。何苦来？”
  “好了。”品缘吸吸鼻子，“唠唠叨叨总是这些，成老妈子了！”
  “算了，紫鸢不说了。”紫鸢拿了痰盂出去清理。
  返身回来时，手里抓着一只鸽子。品缘见那鸽子额头涂着的红色原点，立刻知道是伊络有消息告诉她。忙叫紫鸢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上头一行字：一切安好。
  多日来，品缘终于重重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把纸条揉成团，扔进炭盆，呼呼的火焰很快将字条舔舐干净。
  翻身下床，止不住的眩晕，品缘在紫鸢的帮助下好容易才挪到梳妆台前，拿起剪子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线系上，又拿出巴掌大的丝绢，用胎毛笔小心写上“好生休养，与你同在。”便命紫鸢放了鸽子，紫鸢应声而去，在往鸽子腿上拴线绳的时候，她道：“姑娘，有时候我真弄不明白，您到底是钟意祝公子还是伊公子……”
  品缘笑了笑，“我让你查药房，有什么结果没有？”
  紫鸢放走鸽子，折身回道：“府中有专门配药、煎药的地方，叫药典厅。”
  品缘道：“果然有这样的地方。那现下是谁人负责？”
  紫鸢道：“我问过驹儿，药房现是他哥哥管着。”
  品缘诧异道：“驹儿？是不是当日我初入府，带着一帮孩子请安的那个？”
  紫鸢笑回，“姑娘好记性。”
  品缘揉捏帕子思忖道：“那孩子很喜人。他哥哥是哪个？”
  紫鸢道：“他哥哥叫姜陌。”
  “姜陌？”品缘不认识。
  “紫鸢说一人与姑娘听，姑娘铁定有印象。三爷杜凛？”
  品缘略微一愣，继而道：“去康王府的那个白衣公子？”三爷杜凛入内向侧夫人请安时，特别关注品缘。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紫鸢道：“杜三爷是姜陌的远房表哥，驹儿是姜陌的亲弟弟。而杜三爷一直和三姨娘李珠传有流言。”
  品缘只觉头顶冒圈圈。
  “那么说，三姨娘李珠才是害我姨妈的凶手？”
  “不一定。”紫鸢道：“药典厅一共两人负责，一个是姜陌，一个是安丰。安丰是二姨娘安妍的小舅子。”
  品缘头顶的圈圈上又加了几只小鸟。大家族里人际关系确实复杂，平常不理会，真正查起来，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紫鸢，你近日里多找驹儿聊聊，多给他些铜钱和吃的。问问他哥哥的情况。”
  “是，姑娘。”
  “还有……”品缘又想起什么，“和秋月说，让她们自己去抓药，煎药。”
  紫鸢不解，“为何不直接和喜娈姐姐说？”
  因为秋月是祝启臻的人！品缘心道。
  “你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办便是。”
  五十三　祸从口出悔不回（四）
  更新时间2012…2…11　11：10：55　　字数：1917
  自那日伊络飞鸽传书后，已经过去一年多。
  蝶苒小姐的身子用现在话说步入十六岁的花季。可怜品缘怏怏的呆在柳林院，调查时日许久，事情依旧不见进展。简直把她恨的牙痒痒，偌大的府中，她就不信这些人一点破绽不露。
  林氏依旧养着病，这一年来药吃了不少，着实虚弱不堪，看东西亦有些模糊，起身略坐坐便嚷嚷头晕。
  宛郁浤起初还担心的了不得，慢慢也就淡了，不过嘱人好生照看云云。蝉儿从身子好起，对他也没了好脸色。碰了几次钉子，宛郁浤也恼了，勒令蝉儿搬出贵宝楼，于年初又纳了位夏姨娘，黄发碧眼，是个异族女子，高鼻梁卷睫毛，皮肤白皙，万般妖娆，一直之间又成了府里议论纷纷的对象。
  “听说那位楼兰女子原不姓夏，叫什么什么。嗨，我说不上来，六七个字呢~”紫鸢斟茶于品缘。
  “楼兰人？”品缘笑了笑，“用我们的话，叫外国人，不常见的。也不怪姨丈喜欢的什么似的。”
  “外国人？”紫鸢歪头不解。
  品缘点点她的鼻尖，笑道：“琢磨不出便不要琢磨了。唤罂瑶弄点心来与我吃。”
  紫鸢嘟嘴，“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