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2-06-15 11:15      字数:4776
  继而看向品缘,“孟蝶苒,我恨,我为什么没借着那个机会将你赶出府,这样,也不会引来孟锦苑!你整日里装作柔弱无知,其实你心里比任何人都通透明亮。哄着林氏,对姐妹笑脸相迎,对下人不打不骂。那是你惯用的伎俩,什么宽厚仁爱?放屁!全是些假情假意!”
  “够了!琯儿!你太过分了!老福,着人上去把她拉下来。任她胡说,首辅府还有没有王法了!!”林氏终于沉下脸,冷声吩咐。
  “别过来!谁靠近,我就杀了谁?!反正我什么也不在乎了!”宛琯举着刀子挥舞。刚有点行动的小厮只得停住。
  “屏翠,我屋里有我这么些年攒下的体己银子,悉数给你了!一直以来,也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宛琯说着哭了起来,“你全部拿去,也不妄我们主仆一场。”
  “姨娘……”屏翠早已泣不成声。
  紧接着,宛琯将匕首尖部抵住心脏部位。
  众人大惊,林氏忙道:“妹妹,妹妹不可以,妹妹不可以!”
  “嗯……”宛琯用尽全力将匕首深深插入心脏,慢慢的景物模糊起来,通红的眼珠紧盯锦苑、品缘,使劲最后的一丝神智狂喊:“孟锦苑,孟蝶苒!我诅咒你们姐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小姨娘!”伴随品缘的惊呼。宛琯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舞空中,她浅浅地笑着,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付仑……琯儿这生注定负你……
  “嘭!”沉闷的落地,宛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得老大,刺目的鲜血慢慢从身体流出……
  “你们都回去吧!”林氏首先镇静下来,指挥小厮婆子们处理现场。
  品缘任紫鸢、玉桂等人半拖半拽,魂飞魄散。
  当天晚上,她便发起低烧,眼神木然看向远方,紫鸢打发吉儿回了林氏,林氏急得跺脚,连夜找来郎中。看视一番,开了付汤药。紫鸢和玉桂累得浑身冒汗好容易灌了进去。眼见着品缘呼吸均匀,众人舒了一口气。留下紫鸢值上半夜,其他丫鬟们便自行睡去。
  朦朦胧胧,紫鸢迷糊着被人推醒。见锦苑站在一旁,忙跪下请安。
  “你下去睡吧!我守着妹妹……”锦苑淡淡道。
  紫鸢有些迟疑,“那么晚了,这等事情应由奴婢做。”
  锦苑自顾自搬来漆凳放在床头边,“夫人病重,我没能尽得女儿的义务。现在妹妹是因为我而病了,我要陪着妹妹……”
  “紫鸢告退……”她乖顺的退下,想到前儿的任务还没有了结,未至下人房,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握紧品缘冰冷的手,锦苑仿佛看见年幼的妹妹眉开眼笑的向她扑来,要她抱抱。心疼的落下泪,“蝶儿,当你委屈着解开襦裤,那恐怖的疤痕呈现姐姐面前时。姐姐大脑一片空白,当即立誓为你报仇!”
  顿了顿,她接着说:“可能你觉得姐姐心狠手辣。牵连许多人去报这个仇。并且,直接要了宛琯的命。我善良的妹妹啊!你哪晓得,若我不解决了她,她早晚会雪耻的!当我进宫,那你如何保全自己?我不能冒这个险!”
  “妹妹……姐姐说过,若脏,只需脏姐姐一人的手即可。你永可保持你天真无邪的心……”
  “妹妹……妹妹……”
  ……
  小姨娘的丧礼办的非常简单,娘家由于宛郁浤而生计有着落,再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宛琯父亲书信一封表示一切全由府里做主,可笑守灵期间,竟连一人都未来吊唁。宛郁浤听完林氏的回禀,又气又急,半点未顾往日情分,一甩袖,连灵堂也不曾进去过一次。
  林氏请来一群和尚做法事,请求压住小姨娘愤怒的灵魂。只在第一天带人转了一圈便再也没来过。其他人见此情景,亦越发无人上门。品缘不顾阻拦,执意要为小姨娘守灵,虚弱的靠着棺材,没有一点惧意,将内心真情之词念念叨叨。冷不防听见啜泣声,原来灼华抹泪在另一头偷偷守丧,品缘不由笑了,傻子不止她一个……
  蝉儿因小产,身体恢复的极慢,背地里偷偷倒药。索性被丫鬟芳草撞见。宛郁浤屈尊安慰了几天,此事也搁置住。休养期间,除了宛郁浤,其他人蝉儿一概不见,像关禁闭一样躲着……
  八年春二月,春节到。
  阖府上下因有丧,只得草草办过。对于邀请,林氏几乎都没有去。
  品缘冷清清的坐在屋里发呆,无事可做,也不知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孟锦菱苍白着小脸轻唤:“蝶儿妹妹……”
  品缘一惊,“二姐姐?”
  “妹妹……”锦菱话没说上两句,忽的一下给品缘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品缘慌得扶她,“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我怎么为难你了!”
  “妹妹!”锦菱大呵一声,品缘吓的住了手。“妹妹,你听我说……”她哭起来,抖个不停。“我求妹妹,我求妹妹,把华哥哥让给我……”
  ……爱情,能让来让去的吗?
  品缘强行扶起她,“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锦菱抹抹眼泪,“我用了几个月时间,派了绡儿偷偷跟着。只要华哥哥准备来妹妹这儿,都被我挡了回去……”
  果然,难怪灼华不来烦她了。
  “姐姐不必说这些。”品缘对这事不感兴趣。
  “姐姐要说……姐姐花了那么大功夫,还是无法留住华哥哥的心。他心里只有你!所以……今天,姐姐厚着脸皮求妹妹,求妹妹……”锦菱再一次泣不成声。
  孟锦菱到底有多爱那个孩子啊?品缘感慨。
  “姐姐,你放心,妹妹祝福你和华哥哥!”
  “蝶儿!”锦菱满含热泪不相信的盯着品缘,品缘那么容易的答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品缘笑道:“我说真的!我本来就很希望你能和华哥哥在一起!”
  “妹妹!”锦菱握紧品缘的手,“从今以后,姐姐愿为妹妹做任何事!”
  “呵呵,姐姐客气了。”品缘心下想,即便她答应,灼华那孩子就能放弃她?但已经允诺,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四十八 佛说有因必有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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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春二月乙卯,锦苑入宫,明英宗立刻下旨册封为从二品孟淑嫔,月俸两千石。圣上睹其绝代娇容,甚喜。赏赐司礼监千金,司礼监拒不肯收,上大悦,重赐百亩良田,珠宝十箱。
  八年春三月己亥朔,宛郁情凤冠霞帔,顶着大红盖头,成为司礼监第三房夫人。出嫁前一天,宛郁情将房间砸的被抢劫过一样。整个一泪人,哭哭啼啼求着、骂着。宛郁浤狠狠赏了女儿两个耳光才算了结。品缘虽然对宛郁情印象不好,但此时此刻除了怜悯,再也没有其他厌恶心情。
  翌日一早,林氏带着宛郁悜并一大帮丫鬟婆子来瞧品缘。品缘自是满脸堆笑,精心伺候。林氏见外甥精神汲汲,也放了心,那几日品缘咳疾重了些,着实让林氏担心了好久。
  “姨妈,外甥没事。”品缘嬉笑着撒娇。
  “蝶儿,悜儿还小。现在姨妈只有你一个能指望了……”林氏不由得想起大女儿宛郁情,情儿虽然当上小姐后,脾气骄横,有时连她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要说许给司礼监当三夫人,做娘的如何不疼?当真守一辈子寡!娘家回门时,宛郁情哪里也没去,在林氏的崇福园整呆了一天,也哭了一天。林氏想多留两日,宛郁情哭着摇头,说是王夫人不许。林氏听说这话,又是搂着女儿哭了一场。
  “姨妈……”
  品缘望着林氏老泪纵横的脸,只得拿帕子为她轻轻拭泪。又传丫鬟打些净水,弄些胭脂。
  林氏净了面,推开胭脂,“这个不必了。铺上了,给谁看呢?”话未完,哽咽着又落下泪来。
  “姨妈保重身体才是正经。情儿姐姐也是希望姨妈好的。更何况,您还有灼华、悜儿和我。我们必会孝顺您的!”品缘叹气道。
  林氏抹抹泪,瞥一眼身旁玩耍的悜儿,“悜儿的亲事是指腹为婚。前阵子情儿大婚时,我见到她婆婆,听说这些年近况不是很好。我有心想悔婚,但那样做太不仁义……真真是我心里一根刺!”
  “姨妈为悜儿妹妹的前途着想无可厚非。不过,我们这种大户人家,悔婚传出去名声不好。以后有谁来聘我们家姑娘?”品缘道。
  “你说的何尝不是这个理?哎……我愁的觉也睡不好。”林氏皱眉。“依外甥愚见。这事很好解决。”品缘心内有了算计。
  “此话何解?”林氏狐疑的看着她。
  “那家的老爷、公子是个什么情况,姨妈知道吗?”品缘问。
  “大姑娘家怎么问这些?!”林氏嘴上不满,却也回答道:“那府里老爷娶过三房妻妾,正妻许氏生有一子三女,其子和我们悜儿一般大,正是许亲之人。两房妾室各生一子,一个已是成年,另一个也已十五。他家世代从商。想当初,你姨丈不曾发迹,才许下的这门亲。若不然,怎能让悜儿为商人妇?大大折煞了我们这样的人家!”
  原来是这样。
  还说什么近况不好,明明是官大了,嫌弃人家从商之人。明朝属资本主义萌芽阶段,却也是被压迫的阶级,重农轻商。当初怕是觉得商人有钱,悜儿嫁过去锦衣玉食自是不消说。现在发达了,自己家也锦衣玉食了,便不稀罕了,挑拣人家社会地位了。
  品缘不屑的活动心思,嘴上却道已经想好的方案;“恕外甥斗胆一问。皇宫里有买办吗?”
  林氏想了想,“有的。还有个名头,叫什么梓官。”
  品缘击掌大呼:“这就好办了,凭姨丈目前在朝堂上的势力,任免一个买办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林氏思索着,“蝶儿的意思是……”
  “任命那府里老爷当皇家买办,专门为皇室经商!”品缘笑道。
  林氏不解,“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这样一来,他们家身份地位便不同了。虽说还是商人,但说出去,那是为皇上办事的!谁人敢小瞧。更何况,亦有个官名。足以添脸面了不是?再让姨丈关照那家老爷,让他儿子们买个士族名头,走科举之路。日后考试时候,姨丈动用动用关系,不说混个尚书、侍郎什么的,六品以上还是小意思吧?!”
  林氏越听越喜,听到最后禁不住失声喊妙。“蝶儿,没想到你心思竟这般通透?!这样一来,他家的荣华富贵得以继续,悜儿嫁过去不会吃苦不说,外面听着也好。也不用悔婚了!其实,我见过小公子,粉雕玉琢,长大了必是美男子呢!”
  品缘大为鄙视,现在开始夸人家了。
  “姨妈高兴就好!”林氏乐得合不拢嘴,“蝶儿大有治家之才,以后我也放心了。”
  “啊?”品缘不明林氏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姨妈是说,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商量了。犹如多了臂膀一样!”林氏忙遮掩道。
  得了,这些个破事少来找她,刚才要不是看林氏哭的伤心,她可不会那么多事。
  品缘赔着笑脸,暂且无话。
  ……
  柳林院里,丫鬟们各忙各的活,不时和自家姑娘说说话。
  “那天大小姐嫁人。墨烛拉着我直哭。”玉桂感叹道。
  “姑娘们大了,都是要出阁的。以后,这偌大的园子怕是越来越冷清了……”品缘嘬了小口茶,咕咂咕咂的嚼起松仁果。
  紫鸢捧着干净衣服,笑道:“难道姑娘是不出阁的?即便冷清,姑娘也是体会不到了。”
  罂瑶凑了过来,嘻嘻的乐:“紫鸢姐姐这话说错了,指不定姑娘就得面对冷清清的院子呢。”说罢,努努嘴。
  紫鸢会意,哧哧的笑。
  品缘叹气,“不要乱说话……”
  “姑娘不好意思了……嘻嘻。”罂瑶娇笑着跑了出去。
  品缘无奈的耸肩。
  “瑶儿妹妹不清楚,姑娘莫怪~”紫鸢笑道。
  “你知道,我不爱生气~”品缘又塞进一块松仁果,“梅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冬日里寒冷,梅小姐总爱不管不顾的疯跑疯玩,终于得了风寒,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有些头晕鼻塞的现象。
  “听青姐姐说,已经好多了。只是梅小姐耐不得寂寞,整日里缠着青姐姐要寻姑娘玩。青姐姐哄着劝着才罢了。”紫鸢道。
  “哎……姨妈照顾起来,也难为她了。”品缘道。
  “听说,司礼监王大人除掉心头刺。为这事,老爷高兴了许久。这不才撂开了小姨娘的事。越发春风得意了。老爷欢喜,夫人伺候的也就省心多了。”紫鸢道。
  “明朝后期腐败的不得了。那些个皇帝全部中看不中用!”提到朝堂上的事,品缘升腾起爱国心,语气忿忿的。
  紫鸢忙道:“这话闺阁里说说罢了。私自议论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