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
不言败 更新:2021-02-17 14:14 字数:4812
然住口,自知失言,警觉的看了宁墨一眼。
宁墨眼睛蓦然一亮,随即眯起眼,藏起眼里的光芒,懒懒的靠上椅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会再给他伤害小笛的第二次机会。”
水阳转头看我,欲言又止。
夜深了。
在水边踯躅倘佯,不能安睡。
“夫人在水边赏月?”水阳不知从何处转出。
我低下头沉默,没话找话:“水堂主姓水?你们五个堂主真是奇怪,姓的也是金木水火土……这么巧……”
水阳一笑:“君上没告诉夫人?第一任极乐君是前朝皇裔,第一任堂主也是前朝旧臣,都是朝廷通缉的人,只好隐姓埋名,改姓金木水火尧……外姓入主五大分堂,也是近年的事情,是君上变革极受好评也饱受非议的一步……为了堵住人们的悠悠之口,君上要求他们改姓,例如雨润堂主,原先就是姓程……”
原来是这样。
水阳忽然叹了一声:“夫人走后,君上伤心若狂,夫人这次能不能跟水阳回极乐宫?”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半明半昧的月光中,他的目光澄澈似水,亮若明镜。
镜子里尽是一片诚挚。
我转过脸,轻轻摇头。
回得去么?
我们当着大家的面杀了飞焰堂主,又伤了楚沉。
水阳在边上幽幽道:“君上这么出色优秀的伟男子,多少姑娘追求,夫人不回去,怕是以后要后悔!”
眼前忽然浮现出木雨润的影子,清丽脱俗的相貌,玲珑剔透的心思。
心里一酸,有些烦躁的甩袖离开。
水阳在身后又道:“金堂主也说非常想念你……对了,你恐怕不知道,萧护法去后,最近君上有意将金堂主提为右护法……”
金玄?
眼前浮现出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美男子。
这个人,屡屡出言挑逗,未免也太猖獗了些。
恼怒的回头瞪视水阳一眼,水阳倒是毫不在意:“夫人莫怪,金堂主恃才傲物,天生放浪形骸……我们都习惯了,夫人莫要生气……”
天生放浪形骸?
也太惊世骇俗了些,真是跟宁墨有的一拼!
大约三更天,宁墨过来敲门。
我原本刚刚入眠,闻声飞快起床。
原来是水阳接到通报,手下有人发现赵氏兄妹的踪迹了。
连忙跟着二人坐船出发。
月上中天,水上清光流转。
没有一丝风,整个水面平静的象一面琉璃镜。
镜面上倒映着那轮高悬的圆月,玉盘一般精致绝伦。
小舟在琉璃镜上箭一般的滑行,仿若画中。
真美,我深吸口气。
小舟忽然在岸边一处水草丰茂处停驻,迟迟不动。
我跟着宁墨到了船头,隐隐见到边上似乎也有些黑乎乎的船的影子,被水草挡着,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安静的伏在船头,悄悄的等着进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会,听见水阳说了一句,来了!
定睛看去,一艘乌篷船飞快驶过来,船头一人吱呀的摇着橹,一双眼睛警惕的四周转溜,精光四射。
“抓活的!”水阳简短地下令。
随着他的压低的话音,几个身穿黑色水靠的人悄没声息的入了水,鱼一样游走了。
半天没有动静,只有那艘船埃乃的驶过,在平滑如镜的水面荡起浅浅的涟漪,仿若风生。
那摇橹的人忽然警觉的站起,盯着水面,手中多了一根长篙,猛然向下刺去。
一声惨叫,月光下的水面忽然荡起一层可疑的暗色,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我不安的动了一下,宁墨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稍安毋躁。
“先生,有埋伏!”摇橹之人对舟中道,手中用劲,小船调了个头,往回急驶。
水阳忽然从船头长起身,朗笑一声:“赵四先生!今夜月色迷人,极乐宫明水堂主水阳,想请先生到舍下小住,听涛赏月,先生可否赐一薄面?”
那艘小船里并无回音,只是急速向来处驶去,半途忽然停住,在江心打起了转。
十几艘小船不知从何处冒出,围成一圈,将那艘船困在中间。
水阳再笑一声:“赵四先生!水某煞风景,作风雅之事也不忘了动用武力……惭愧,明水堂个个俱是熟悉水性,要是让先生在水路逸去,在君上面前又如何有脸交代?”话虽说得温和,却句句绵里藏针,隐有以势相逼之意。
我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他的面上依旧是一派诚挚天真,笑容纯净温煦。
仿佛还是那个心无城府的爽朗少年。
心底又暗叹一声,极乐宫几个堂主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
那艘船里终于有了回应:“落到你手里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放手一搏!赵某惭愧,注定要辜负水堂主的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从小船中飞出,分别往两个方向掠水疾奔。
又是一声朗笑,水阳手中多了一柄长刀,一声清喝,长刀向水中砍去。
水面忽然激起数丈高的水花,映着亮晃晃的月光,轰然作声,向两人扑面而去。
与此同时,数十条身影从边上围成一圈的小舟上暴起,直扑那两个人影。
宁墨低声道:“看来这两人是逃不掉了!”
话音甫落,那两人俱都拔剑一挥,剑气过处,水花忽然倒卷,反而将几条围过来的身影打得横飞出去,眼看着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一个小口。
那两人足尖在水面轻点,瞧着就要突围而去。
水阳再喝一声,长刀挥舞 ,包围圈缺口处忽然激起一层薄薄的水幕,拦住二人飞扑的身影。
两人为水幕所阻,在空中翻身,后退,分别立于边上两艘船的船头,长剑在手中凝住不动。
一轮圆月,映在水幕里,连同里面两个人淡淡的影子,轻轻的颤动着。
我瞧得清楚,一人是名满天下的赵四先生赵存亮。
另外一人,面色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白,眼神还算沉静,是他那个妹子,赵嫣。
宁墨在边上叹了口气。
我也动了一下,真是他们。
水幕忽地落下,而那两人挥剑逼退飞扑上来的几条人影,再次企图往岸上疾飞。
水阳没有再动,好整以暇的斜靠在插在船头的长刀上微笑。
一张巨大的渔网忽然从天而降,网住飞在空中的赵氏兄妹。
赵存亮轻叱一声,长剑怒挥,似想破网而出,谁知剑光过处,渔网发出悦耳的金铁之声,不裂不破。
宁墨又是一叹:“这网怕是缠了金丝,真是天网恢恢了。”
眼见着两人就要束手就擒,忽然从边上一条小舟中窜出几个人影,手持竹弩,几十枝小箭,密密向网中的两人射去。
赵氏兄妹此刻已经困在网中不能动弹,根本无力再躲闪抵挡。
这一下变生突然,出乎大家的意料,只听见一片惊讶的噫声。
水阳怒喝:“谁人捣乱!”长刀挥处,水幕一道,挡住大部分射出的弩箭。
还是有好几支小箭穿过薄薄的一层水幕,射入两人的身体。
船身一动,回过头,宁墨已经飞射出去!
那几个人再次射出弩箭。
部分对着网中的两人,部分竟是对着水面飞驰而来的宁墨。
我飞快的张弓搭箭,将那几人射翻。
宁墨甩出身上长衫,将所有射出的弩箭一一收掉,脚下一丝不慢,转眼已经到了赵氏兄妹身边。
只见他手掌轻挥,不知怎地撕破了渔网,将一个人从里面捞了上来。
足尖在水面点过,宁墨已经箭一样飞掠回来。
我正要问他,谁知他腾出一只手揽过我的腰,说了一声走,带了我离船向岸上疾掠。
水阳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宁庄主,紧跟在身后追来。
宁墨低喝一声,阻他!
我在空中张弓搭箭,九枝穿云箭呼啸着掠过水阳的身边。
他顿住身形,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不动。
远远地犹听见他依旧温和舒缓的声音:“夫人真不跟我回去?”
心里酸酸的痛了一下。
惆怅里一切都飞一般的后退,什么也见不着了,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
转眼已经到了江岸上……
往事历历
宁墨将手中的人放在地上,叫了几声赵姑娘。
月光下赵嫣昏迷着,面色煞白,衣服湿漉漉的紧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身上美好的曲线。
身上几处暗色的血迹,宁墨嗤啦一声撕开她的衣服,洁白得耀人眼目的躯体上,赫然插了两支小箭。
“伤得不轻!”宁墨继续撕扯她的衣服。
“宁墨……”我小声的抗议,“是不是,那个,注意一下避嫌?”
“避什么嫌?”宁墨偏首瞧我,很眩目的笑了一下,手下不停,赵嫣很快几乎全裸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很隐讳的提出来。
宁墨哦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忽然站起身,“她衣服都潮了,失血又多,秋深夜凉,我怕她抵御不住……要么你来?你身上的干衣服正好可以换给她穿……”
恨恨的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宁墨,正要张口,他接着道:“我刚才看那赵存亮伤势极重,瞧着就要不治,抢出来也恐怕没什么用……所有前因后果都要着落在赵姑娘身上了,她可千万不能死……”
我只好叹了口气,缓缓的蹲下身,将夹衣外套都脱下裹住赵嫣。
“现在要找个郎中给她治伤……”宁墨接着道,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我,很快的俯下身,抱起赵嫣,如飞一样逸去。
我恨恨的咬牙,只好远远的跟着他飞奔。
臭宁墨!
小的时候天寒地冻的被宁墨拎出温暖的被窝,满山的跑步,跑到最后也热得把棉袍都脱了。
唉,就当是月夜练功吧!
只是顺序稍微变动一下,先脱衣再跑步……
终于找到一个挂着医馆模样的门面,宁墨轰的一声撞了进去。
“郎中!郎中!”宁墨大声呼喝着满屋子转悠。
一个睡眼惺松的男子衣衫不整奔了出来,五十几岁,山羊胡子,三角眼。
“这位……好汉……有何见教?”那男子见到凶悍的宁墨,惊疑不定,远远的站住,畏惧的开口。
宁墨蓦然转身,冷哼一声,我知道,他一向自命风流,最爱别人唤他公子,最恨被人称为大侠。
好汉么,连大侠也不如。
不过此刻他显然决定将个人恩怨暂时放在一边。
“先生!这位姑娘受了箭伤,还请先生救死扶伤!”宁墨将赵嫣放在床上道。
“箭伤?”那郎中显然更加的忐忑不安,再次仔细地打量宁墨,“好汉,我治不了……”
宁墨恶狠狠地扯开赵嫣的衣服:“看我干什么!看这位姑娘的伤势!你敢治不了?我拆了你的医馆!”
那男子在宁墨的威吓下战战兢兢走上前,看了一眼,扑通一声跪下:“好汉饶命……我真的治不了……”
“治!”宁墨被他一声一声的好汉激的发狂,伸手一拍桌子,可怜的桌子顿时散了架。
那郎中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把剪刀,波波两声,将那两枝箭露在皮肤外的箭杆剪掉,怯怯的瞧着宁墨,“好汉,你瞧行不?”
“这就算治好了?”宁墨脸都发了绿。
那郎中吓得简直不知道怎样好:“好……好了……我只会这样……”
宁墨呼的一声其揪住他,正要发飙,我赶紧拦住。
“宁墨!”我小声说,“这个大夫可能真不会瞧外伤,你看他这里的匾额,写的是,专治伤寒……”
宁墨这才调过头看了看匾额,哼了一声不语。
那郎中象找到了知音,扑到我面前:“正是正是!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不是金疮郎中,不会瞧红伤……”
宁墨冷冷的看他一眼:“你开医馆还敢挑病人?还敢挑肥拣瘦?怕我付不起钱?”
那人顿时吓得半死,再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阻住宁墨的无理取闹,问那郎中:“先生可知何处有人能够瞧伤?”
那郎中立刻道:“离此不远,有个杏林医馆,里面的郎中据说外号叫都能治……无所不能……”
“你确定?”宁墨坏人再次恶狠狠的出场。
那人脑袋一缩:“……同行是冤家,只是听说,一直没去,我瞧不起那些没有专攻,什么都治的大夫……”
宁墨坚持要那个治不了的大夫带路。
那人抖抖霍霍的走在前面,不是摸自己的脑袋。
想来他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脑袋始终还在脖子上。
到了那个医馆,宁墨再次粗鲁的撞开门。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正在秉烛夜读,听到声音飞快的跳起来,目光炯炯。
“有什么疑难杂症么?危重么?”
“你是都能治?”宁墨冷声问道。
那人傲然一笑:“都能治他治不好自己的病,已经死了!”顺手往边上一指。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