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1-02-17 14:12      字数:4757
  “不用了,我,我跟丈夫已经和离了,所以,这个孩子不能有。”锦初咬牙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孩子,是个祸根。将会是刘付慕年和自己之间的一个难题。她不希望,因为孩子的原因,让自己和刘付慕年陷入尴尬的位置,尽管孩子是无辜的。
  “这,这……”大夫闻言,也不好再坚持了,他包了一些药,交给锦初,末了,仍然觉得有些可惜,“药我给你了,但是如果有什么不良后果,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谢谢大夫。”锦初谢过大夫,便转身离开了医馆。
  大夫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惜:“又是一段孽缘啊!真是大人造孽,孩子受罪。”
  锦初是专门挑顾均成不在家的时候熬的药,尽管如此,熬了几个小时,草药苦涩厚重的味道还是飘满了整个屋子,久久都不能散去。她把药倒到小碗里晾着,然后坐在桌边托着腮发呆。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她什么都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因为,她要亲手摧毁自己和他的孩子。可她没有办法,这是命。
  她颤抖着手端起药碗,那一瞬,她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犹豫。她盯着黑如墨汁的药水,心一点一点地变得柔软,接近崩溃。眼泪滑进碗里,只激起小小的涟漪,又消失不见。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顾均成皱着眉走进来说:“什么味道这是?”
  锦初心一慌,手里的碗几乎就要被抖出去,她手忙脚乱地只记得赶紧喝完它,于是快速地凑近碗的边沿,苦味进入她的口腔,她的脸几乎皱成一团。
  顾均成见状,意识到不对劲,迅速不前,把碗夺了过来,摔在桌上,大声地质问她:“你在干什么?”
  “喝,喝药。”她有些心虚地说,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看。
  “什么药?”他继续问。
  “就是普通的药,最近觉得精神不太好,所以才让大夫包了些药安神。”她说。
  “真的?”他显然不信。
  “真的。”她确凿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锦初,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能分得清,老实说,这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你根本放不下他,想要自己了决自己?”
  “没有!”她说着,抬起头,眼泪就直直地涌了出来,“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忘记他了,可是,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我还怀着他的孩子,我怎么才能够忘记他?你说呀,你说!你告诉我我怎么去忘记他?”
  顾均成愣住了。她怀了顾均成的孩子。这大概是隔陔在他和她之间最大的障碍了。
  “对不起,锦初,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可他越抹,眼泪就掉得越多。
  “哥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哥哥,我要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孩子,明明什么都已经没有了……”
  她还在哭,顾均成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搂进怀里。他说:“你心里苦我也知道,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怎么舍得?你再等我一个月,等我把事情了决了,我就带你回宁远,好吗?锦初,只有离开了这里,才可以忘掉这里的一切。”
  “可是,他一出生就没有了爹,他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中。”
  “我想,我也能做一个好父亲,只要你给我这样机会。所以,这不成问题。听话,好吗?”他恳求她。
  “那……”说到底,她又何尝狠得下心?她抬头望着他,“那你要快点,而且,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刘付慕年。”
  “好,我答应你。”
  天气越来越凉,风也越来越瑟瑟。
  锦初正式和刘付慕年碰面是在两个月后。那一天的她,再一次路过大世界。不知是巧合,还有无意,竟看到刘付慕年跟着一些西装革履的人在大世界进出。突如其来的碰面,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她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早已经淡忘,可看到他的刹那,仍心跳如擂鼓,她才明白,他始终都在心底。而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靳云汐。两人话说的样子总是那么的亲密,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又似乎蕴含了些什么。她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疼痛。
  都说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女人对他示好,关心他,他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上她。
  大抵靳云汐也是凑了这个热闹吧。
  原来,自己对他于来说,也不过如此。是的,他从来没有说过爱自己,他对自己好,也许只是为了补偿罢了。可,真的只是这样吗?那些柔情的目光,那些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心疼,那些用心拥抱的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才是真的?
  这是她离开刘付慕年以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直面思考这个问题。
  她越起越觉得不对劲,顾均成明知刘付慕年会经常在此出入,他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而且,他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过,跟刘付慕年还有来往,为什么?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自己的。那么,刘付慕年肯定也知道自己还在颖宁,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吧?林锦初,你在期望一些什么?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弃妇罢了。
  她低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可是,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问个明白。
  她挥了挥手,示意车夫离开。
  另一侧,刘付慕年假装停留在云汐身上的目光,总是会悄悄地凝望着,锦初离开的身影。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了,他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和眼神。
  这个时候,云汐的眼神里,除了无奈,再也没有其它。一个人的心,不在,永远都不会在,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锦初坐在车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车身一歪,她差点从车里摔了出来。外头传来叫骂声,她探出脑袋来看,原来是一辆汽车把人力车给擦上了。好在擦得不厉害,只是拉车的男子摔了一跤,有一点狠,他正骂得起劲,汽车里的人从车里下来了,又是赔钱又赔罪的。
  车夫见对方态度也不算恶劣,也不想把事闹大,收了钱,气也消了,然后才想起问锦初:“小姐,没摔着你吧?”
  “不碍事。”锦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车夫腿上擦伤的地方说,“只是,你受伤了,还拉得了车吗?”
  “还行,这点伤不算什么。”车夫说着拉起车,正准备继续跑,锦初忙喊,“算了,车钱给你也就算了,你的腿成那样我再坐心里也不安,还是我自己下车走回去吧。”
  “小姐,我收了你的钱,就不能不干活,再说这天黑路暗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车夫倒是有些固执。
  “要不,这位小姐就坐我们的车吧。”这时,汽车又下来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干净而整洁。他笑吟吟地望着她,眼睛里全是善意。
  锦初看着他,觉得有点眼熟:“你是?”
  “林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还欠着你的钱呢?就是去年,在一个馄饨面摊那里。”
  馄饨面摊。锦初回忆了半天,才想了起来。自己曾经还约了他第二天碰面,可她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他提醒,恐怕她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你。看样子,你的中国话说得比以前更流利了。”
  “林小姐谬赞了。”三岛枫田笑着说,“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送林小姐回去呢?”
  “那好吧,麻烦你了。”锦初见他热情,又想着自己曾经失约于他,心里有些愧疚,于是便朝车夫挥了挥手,车夫心领神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拉车离开。
  “林小姐那天怎么没来呢?我在那里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还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呢。”三岛枫田沉浸在重逢她的兴奋之中,一面说一面把车窗摇了上去,把寒风挡在外头。
  “确实出了点事情,后来就把你的事给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锦初的眼睛里带着歉意。
  “没关系。”三岛枫田虽然心里为她的失约耿耿于怀,可也不至于没有风度。其实那天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她看起来很伤心,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哭,连他看着都觉得心碎。阴差阳错地,她帮了自己的忙,后来见她不赴约,他心急如焚,以为她出了事;又以为她是恼了自己,不肯来见自己;又怕她是记错了日子,好些天都站在大树底下等着,生怕错过了。这一年多来,他倒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甚至每每路过那个地主,都会莫名地想起她来,直到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他不得不安慰自己,那天她提着行李,也许她只是路过颖宁,早就离开了。只是他没有料到,她竟是忘记了,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他不免有些失落,但仍乐观地说,“林小姐,真没想到,我们又碰面了,真是有缘啊。”
  “是挺巧的。”锦初点了点头。
  “林小姐一直都在颖宁么?”
  “算是吧,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
  “哦,是这样,那我改天约个地方把钱还给你,可以吗?”他开始为下一次碰面预约。
  “随便吧,那一点钱还不还都可以。”她敷衍道。
  “那就这么定了。”三岛枫田也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便不再说下去了。他想,知道她在哪里住,以后想要见她也就容易了。
  汽车在弄堂外面停了下来。三岛枫田看了一眼黑惨惨的弄堂,有些不放心:“这里看起来很黑,你不害怕吗?要不,我送你进去吧。”说完又觉得太轻浮了些,便解释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锦初瞧他小心又谨慎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不用,这路我走习惯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今天谢谢你了。回头见。”说罢,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回头见。”三岛枫田有些失望又有些开心,这个姑娘倒是个湿润有礼的人,值得欣赏。
  这一晚,顾均成回来得竟比平时还早,月华从他身后抖落,洒下一片如霜的颜色。刚吃完晚饭的锦初正在厨房里刷碗,猛然看到他,不免有些惊讶。她把碗置到灶台上,用毛巾把手拭干净,坐到那张陈旧的桌子前。
  “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她问。
  “哦,觉着有些累了,就告了假,打算早些回来休息。”
  “这样也好,哥哥,好久没跟你聊过天了,我想跟你聊聊。”她微笑着。
  “好,那你想聊什么?我陪你。”顾均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动声色地说:“在舞场那种地方,能遇见的上流人士挺多的吧?”
  “还好,没遇见才不正常呢。”
  “也是,熟人也有很多吧?”
  “熟人?你指谁?”顾均成听她的语气,就已经猜出了端倪。“锦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哥哥,你明知道,刘付慕年害死了我的父亲,你为什么还要替他做事?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来往?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说着,声音就激动起来了。
  “锦初,你冷静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什么身不由已?是他威胁你了?还是给你什么好处了?还是他把我让给你,所以,你对他感恩戴德了是吧?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走狗是吧?”
  “你冷静一点!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他按住她因为激动而耸动的肩膀,“锦初,你听我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有我自己的道理,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背叛你,也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难受的不是因为我帮他做事,而是因为你跟他之间解不开的结!”
  “我不管,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清楚!不然,我马上离开这里,让你,你们,都找不到我!”
  “锦初,你别逼我。”
  “我逼你?那你们果然有事瞒着我了?”
  “锦初,你一定会后悔的。”他说。
  “我不管,你快说呀,我求你了,哥哥!“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我心里难受,我真的很难受,我明明应该恨他,可是我却恨不起来,甚至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来往,我的心就跟刀割了似的。你就让我知道吧,就算是死,也应该让我死得明白啊……”
  “锦初,你听我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会告诉你,可是,”他心情有些沉重,导致声音也有些低哑,“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许伤害自己,也不要去找刘付慕年,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