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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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网 更新:2021-02-17 14:12 字数:4785
她垂下眼睑,低低地说:“我不怪你。”
他咬牙:“你为什么不怪我?我要你恨我!你总是一副低声下气逆来顺受的样子,很讨厌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她喊着,有点承受不住,“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还要伤我伤到什么样才甘心……”
他闷了半天没吭声,好一会才朝她靠近一点,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狠扈,多了几分愧欠:“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别。男女授授不亲……”她无力地拒绝着。
“就让我看一下,好不好?”他竟是用哀求的语气。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后悔和自责,还有怜惜。可她不需要他可怜自己。
“你不用自责,我心甘情愿的。”她倔强地说道。
“我知道。”他说着,固执地掀开被子,慢慢地褪下她的衣裳,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像被什么揪着,目光缓缓往上移,停在她的脸上,她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有炙热的眼泪滴在她的背上,她被吓到了,不敢回头。
窗外一弯明月,清冷地照着。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温柔地把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她没有反抗,而是转过脸,定定地望着他,心里莫名地乱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初。”他迟疑地唤着,轻轻地低头覆上她樱红的嘴唇。她闭上眼睛,不敢望他。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她像是寻找到一个依靠,可眼角却溢出一滴泪来。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之间不会因为这个吻而有所改变。
他偿到她眼角的咸味,心却苦的。
他缓缓地放开她,轻轻地替她抹去那一泽水意。
“阿初。”他轻声唤着,继续拥着她,小心翼翼地,怕触动她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刘付慕年与李泽南在书房谈话。
“妥了,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到时就可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到时千万要小心行事,那帮学生,先放出来,省得麻烦。至于那个林静昭,绝对不能放过。我要让他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刘付慕年紧锁眉头。
“少帅放心。只是,这样怕是会引起民愤,毕竟,他是教书的先生,那帮学生护着他……”李泽南多少有些忌惮。
“箭在弦上,管不了那么多。”
“少帅,把事情闹得这般大,恐怕是得不偿失哪。”
“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李泽南应了声,遂出了门,刚到门口,便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儿正跪在门外的石阶上,仔细一瞧,不是锦初是谁?
“少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他惊慌地上前,想要扶起她。
“李秘书,这事你不要管。”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样跪着哪能行呢。”
“阿南,让她进来,你先下去。”刘付慕年的声音传了出来。
锦初闻言,依旧跪着,抬起膝盖慢慢地移进了门。她就这样跪着行到刘付慕年跟前。她望着他,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少帅,这辈子除了爹娘,我谁也没有求过,现在我求你放了林静昭。”
“为什么连你也要替他求情?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他的表情僵了僵,心凉了那么一瞬。如此说来,林静昭和她都是林致远的儿女了?
“是的,我求你。”她说。
“你这是在求我?”
“对,我是在求你。”
“可是,我怎么一点诚意都感觉不到?”
“……”她沉默半晌。
“那就先呆着吧。”
“要怎样,你才可以放过他?”
“你说呢?我是男人。”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
她抬起手,轻轻地脱掉上衣,只剩下贴身的小衣。仰起脸:“这样可好?”
他盯着她肤若凝脂的劲间,咽了咽喉咙,身上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反应,他按住了她的手,嘴角浮起冷笑,只觉得可悲:“你心里倒是清楚明白,只是,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趁人之危不择手段的小人?他想要害我!你是要我放虎归山吗?今天我放了他,没准将来就会死在他的手里。你就一点点都不在乎我的生死吗?如果那天不是肖先生替我挡了一枪,现在我应该是躺棺材里!”他顿了顿,瞧着她既苍白又无力的脸,心里觉得痛快。
“对不起,但他是我弟弟,我不能见死不救。”锦初垂下眼帘,只觉得心中难过得想流泪。刘付慕年的决定,岂是她三言两语能改变得了?唯有想别的法子了。
“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这个人,你为了别的男人向自己的丈夫献出身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以为你值多少?瞧瞧你这张苦瓜脸,就算是玉微楼的姑娘,都比你有风情得多。”
“他不是别的男人。”她的脸色更为苍白。
“有什么区别?是不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你都可以在他的面前脱掉衣服?”
“……”
“我非常讨厌你刚才的样子,你这样很下贱知不知道?”他想着今日若是其它男子她也会有此举动,心下便似倒翻的醋坛子,嫉恨得发疯。手下有些粗鲁地替她把扣子扣回去,许是离得太近,他的呼吸仿佛就贴着她的脖子,暧昧不已,锦初本已觉得不堪,岂时更是狼狈到了极点。
刘付慕年瞧着眼前的人儿脸颊飞红,眉目如画,固然有气,但仍是意乱情迷,难以自制,指尖都微微颤抖。他只觉得难受,咬牙站到一旁,不带情绪道:“给我滚回去,不要再做这些愚蠢的行为。”
锦初只得起身。
锦初离开后,刘付慕年找来了李泽南,吩咐了一番。
李泽南走了以后,他坐车去了玉春堂。
刘付慕年斜靠着沙发上,茶几前的红酒,已空了大半。
高大的窗台,飘忽的窗帘,闲闲的日光西斜,又是一个黄昏。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临了。如今这个林静昭实在让他头痛不已,摆明是因为当年的事冲他而来,偏偏他又不能对其下手,他要怎么样做,才能化解这段孽债?
那一个晚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六年前,在宁远,那一个浓重如泼墨的黑夜。他使尽浑身解数潜入日本人的大本营,以为可以救出林致远,可没想到,却是遗憾终身。
刘付慕年仍然清楚地记得,林致远当时的表情既无奈又愧疚:“只要我还活着,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从我口中拿到想要的资料,我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这又将是一场生灵涂炭。我一直放不下的是阿邺,还有我的家人,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我活了大半辈子,死不足惜,可怜我的亲人,连累他们跟我一起受难……”他说着,眼泪几乎就要滚了下来。
那是刘付慕年当时还不能体会到的绝望,这是林致远活了将近五十个年头,第一次感到绝望。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毁灭性灾难。
一起被抓进来的还有林致远的儿子林锦邺,也就是现在的林静昭。林静昭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日本人为了让林致远服软,动用了十八般酷刑未果后,便利手起林静昭,把把红的近乎透明的烙铁灼上林静昭的胸膛,致使他昏厥不醒。
林致远深谙三个人是绝然逃不出去的,他趁刘付慕年不注意,把刘付慕年的手枪抢了过来,饮弹自尽。临终前,他把林静昭和家人托付给刘付慕年。
然而林致远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这一决定,竟改变了几重人的命运。
当林静昭醒过来时,便是看见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里。刘付慕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熊如烈火的仇恨,他知道没有时间可耽搁,当机立断往林静昭颈背一掌落下,林静昭即刻晕厥过去。
他带着林静昭逃了出去,前来接应的人早已经安排好车辆,直奔宁远码头。他惦记着林致远的家眷,看着同伴的汽车走远,才略微放下心来。他单枪匹马往回赶,岂料还没走几步,震天的爆炸声从远方传来,苍穹尽头升起熊熊的红光,仿佛要把整个宁远都吞噬了一般。他心咯噔了一下,那是林家的方向。终究还是没来得及。他仰天长叹一声,心情变得十分的沉重。
那一场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熄灭。宁远的百姓都觉得林家的这一场大火,来得既突然又离奇。有的人猜测说是日本兵放的火,有的人说是林夫人自己放的火。
也许知道事实真相的,只有在大火中丧生的人。
刘付慕年安排了亲信送林静昭到东瀛避难,岂料在途中林静昭竟借病把亲信给支开,一个人逃了去,至此后,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林致远。命运常常爱捉弄人,六年后自己竟娶了林致远的亲生女儿,而如今林静昭也回来,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很难猜不到,他是在报得自己。
也许,更让他在意的,是锦初。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如果她知道他跟她父亲的死,有很大的关联,她会怎么办?是恨他还是?
靳云汐发丝轻挽,粉黛眉宇,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手指是静止的,只因听曲人的心却早已经不知飘至何方。
“少帅。”她低低唤了声。
刘付慕年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了声。
“少帅好像有心事,不妨说来听一听,看我能不能替你分忧。”
“云汐,你是姑娘家。姑娘家的心思你是了解的罢?”
她嘴角轻轻一扬:“少帅,这姑娘家指的可是少夫人?”
他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看样子少帅对少夫人真是情深义重,倒是令我羡艳呢。只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想法,是存着云泥之别,我岂敢胡乱妄猜少夫人的心思?少帅与少夫人同屋共住,恐怕是比我更知上一二。”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担心她会恨我。即使她现在跟我在一起,将来还是会离开我的。”
“少帅,瞻前顾后,当断不断,可不像你。你说是时间改变了你,还是人改变了你呢?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她而不喜欢我,因为你只肯为她而改变。”
“那又怎样?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你喜欢,就一定能拥有。你觉得,失去和恨,哪个更容易接受?”
“少帅,身为女人,自然是希望一生平淡安稳,不作它想,有生之年若是能遇上一知已,更是死而无憾。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又何苦给她希望呢?其实你自己早就已经看清楚了,不过就是因为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希望而已,点破了就好。”
“云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内心。”
云汐莞尔:“那是因为你,肯在我面前说实话。如果你肯在少夫人面前说实话,结果未必会是你想的那样糟糕。有些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比从你嘴里说出来更残忍。”
“容我再想一想。”刘付慕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遂闭上眼睛,不愿再交谈。
云汐亦不作声,低下头,一串流畅清脆的音符如流水般在她的指间跳跃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从玉春堂出来时,刘付慕年已经有些醉意,他摇晃着回到公馆,但还没回到自己的卧室,就在院子里醉倒了,卧在清冷的花阶上。
锦初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扶起他,将他的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脖子上,吃力地架着他,将他朝房间里扶去。他在朦胧中觉得锦初的脖子是冰凉的,他的有点稳不住了,微微睁着眼睛,晃着脑袋,后来索性一歪,靠在她的面颊上。他感到她的面颊也是冰凉的,他闻到了一股清香的气味,他从未闻到过这样的气味,他的心底里,有一点渴望,也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清醒的意识,但这一点清醒的意识,显得非常薄弱,不足以让他立时清晰起来。他就这样几乎倒在她身上一般,被她架回了卧室。
他被锦初扶到床上。
他模模糊糊地觉得,她很小心又用力地将他的脑袋搬到枕头上。她给他脱了鞋。她大概觉得他的脚太脏了,还打来一盆热水,将他的脚拉过来,浸泡在热水里。她用一双柔软但却富有弹性的手,抓住他的脚,帮他洗着。那种感觉很特别,从脚板底直传到他的大脑里,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沟里抓的泥鳅,有手里滑来滑去。也许,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这般想着,渐渐地没有了意识,任由她洗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此时,锦初歪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他怔怔地望着她,心中百味陈杂。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