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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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2-06-08 15:11 字数:4708
彦伯事寡嫂谨,抚诸侄同己子。秉笔累朝,后来翕然慕仿。晚为文稍强涩,然当时不及也。
始,武后时,大狱兴,王公卿士以语言为酷吏所引,死徙不可计。彦伯著《枢机论》以谓:“言者,德之柄,行之主,志之端,身之文也。君子之枢机,动则物应,得失之见也。可以济身,亦以覆身,否泰荣辱一系之。能审思而应,精虑而动,择其交以后谈,则悔吝何由而生?怨恶何由而至?如此乃可以言也。”以为戒世云。
苏味道,赵州栾城人。九岁能属辞,与里人李峤俱以文翰显,时号“苏李”。逮冠,州举进士,中第。累调咸阳尉。吏部侍郎裴行俭才之,会征突厥,引管书记。裴居道为左金吾卫将军,倩味道作章,揽笔而具,闲彻清密,当时盛传。
延载中,以凤阁舍人检校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岁余为真。证圣元年,与张锡俱坐法系司刑狱。锡虽下吏,气象自如,味道独席地饭蔬,为危惴可怜者。武后闻,放锡岭南,才降味道集州刺史。召为天官侍郎。圣历初,复以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更葬其亲,有诏州县治丧事。味道因役庸过程,遂侵毁乡人墓田,萧至忠劾之,贬坊州刺史。迁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易之败,坐党附,贬眉州刺史。复还益州长史,未就道卒,年五十八,赠冀州刺史。
味道练台阁故事,善占奏。然其为相,特具位,未尝有所发明,脂韦自营而已。常谓人曰:“决事不欲明白,误则有悔,摸棱持两端可也。”故世号“摸棱手”。性友爱。其弟味元,味元尝请托不遂,因慢折之,味道怡然不屑。所论著行于时。
豆卢钦望,雍州万年人。祖宽,隋文帝外孙,为梁泉令。高祖定关中,与郡守萧瑀率豪姓进款。擢累殿中监。子怀让,尚万春公主。诏宽用魏太和诏,去“豆”姓,著“卢”。贞观中,迁礼部尚书、左卫大将军,芮国公。卒,赠特进、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谥曰定。复其旧姓。
钦望累官越州都督、司宾卿。长寿二年,拜内史,封芮国公。李昭德被罪,有司劾奏钦望阿顺昭德不执正,附臣罔君,贬赵州刺史。入为司府卿,迁秋官尚书。中宗还东宫,拜太子宫尹。进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罢为太子宾客。帝复位,擢尚书左仆射、平章军国重事。钦望居宰相积十余年,方易之、三思等怙势宣烝,窥间王室,戮忠戚,觖冀非常,不能有所裁抑,独谨身谆谆自全。进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安国相王府长史。卒,年八十,赠司空、并州大都督,陪葬乾陵,谥曰元。
武后时,宰相又有史务滋、崔元综、周允元,略可述者附左方。
史务滋,宣州溧阳人。累吏劳,迁司宾卿,进拜纳言。后革命,诏务滋等十人分行天下。雅州刺史刘行实兄弟为侍御史来子珣诬其反,诏务滋与来俊臣杂治,俊臣言务滋与囚善,掩其反状,后命俊臣并治,遂自杀。
崔元综,郑州新郑人。祖君肃,武德中为黄门侍郎、鸿胪卿。元综,天授初以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性恪慎,坐政事堂,束带,终日不休偃,尤护细概。外若谨厚,而中刻薄。每受制鞫狱,必澡垢索疵,不入死不肯止,人畏鄙之。未几,坐事流振州,摚鹞臁;嵘饣梗嗖煊贰Gㄆ阎荽淌罚率恕I粕闵昃攀嘧洹!?br />
周允元字汝良,豫州安城人。自右肃政御史中丞,拜检校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武后宴宰相,诏陈书传善言,允元曰:“耻其君不如尧、舜。”武三思劾奏语指斥,后曰:“闻其言足以诫,安得为过?”卒,赠贝州刺史。
列传第四十 狄郝硃
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为儿时,门人有被害者,吏就诘 ,众争辨对,仁杰诵书不置,吏让之,答曰:“黄卷中方与圣贤对,何暇偶俗吏语耶?”举明经,调汴州参军。为吏诬诉,黜陟使阎立本召讯,异其才,谢曰:“仲尼称观过知仁,君可谓沧海遗珠矣。”荐授并州法曹参军。亲在河阳,仁杰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舍其下。”瞻怅久之,云移乃得去。同府参军郑崇质母老且疾,当使绝域。仁杰谓曰:“君可贻亲万里忧乎?”诣长史兰仁基请代行。仁基咨美其谊,时方与司马李孝廉不平,相敕曰:“吾等可少愧矣!”则相待如初,每曰:“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稍迁大理丞,岁中断久狱万七千人,时称平恕。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坐误斧昭陵柏,罪当免,高宗诏诛之。仁杰奏不应死,帝怒曰:“是使我为不孝子,必杀之。”仁杰曰:“汉有盗高庙玉环,文帝欲当之族,张释之廷诤曰:‘假令取长陵一抔土,何以加其法?’於是罪止弃市。陛下之法在象魏,固有差等。犯不至死而致之死,何哉?今误伐一柏,杀二臣,后世谓陛下为何如主?”帝意解,遂免死。数日,授侍御史。左司郎中王本立怙宠自肆,仁杰劾奏其恶,有诏原之。仁杰曰:“朝廷借乏贤,如本立者不鲜。陛下惜有罪,亏成法,奈何?臣愿先斥,为群臣戒。”本立抵罪。繇是朝廷肃然。使岐州,亡卒数百剽行人,道不通。官捕系盗党穷讯,而余曹纷纷不能制。仁杰曰:“是其计穷,且为患。”乃明开首原格,出系者,禀而纵之,使相晓,皆自缚归。帝叹其达权宜。
迁度支郎中。帝幸汾阳宫,为知顿使。并州长史李冲玄以道出石女祠,俗言盛服过者,致风雷之变,更发卒数万改驰道。仁杰曰:“天子之行,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石女避邪?”止其役。帝壮之,曰:“真丈夫哉!”出为宁州刺史,抚和戎落,得其欢心,郡人勒碑以颂。入拜冬官侍郎、持节江南巡抚使。吴、楚俗多淫祠,仁杰一禁止,凡毁千七百房,止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而已。
转文昌右丞,出豫州刺史。时越王兵败,支党余二千人论死。仁杰释其械,密疏曰:“臣欲有所陈,似为逆人申理;不言,且累陛下钦恤意。表成复毁,自不能定。然此皆非本恶,诖误至此。”有诏悉谪戍边。囚出宁州,父老迎劳曰:“狄使君活汝耶!”因相与哭碑下。囚斋三日乃去。至流所,亦为立碑。初,宰相张光辅讨越王。军中恃功,多暴索,仁杰拒之。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邪?”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公董士三十万以平乱,纵使暴横,使无辜之人咸坠涂炭,是一越王死,百越王生也。且王师之至,民归顺以万计,自缒而下,四面成蹊。奈何纵邀赏之人杀降以为功,冤痛彻天?如得上方斩马剑加君颈,虽死不恨!”光辅还,奏仁杰不逊,左授复州刺史。徙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以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武后谓曰:“卿在汝南有善政,然有谮卿者,欲知之乎?”谢曰:“陛下以为过,臣当改之;以为无过,臣之幸也。谮者乃不愿知。”后叹其长者。时太学生谒急,后亦报可。仁杰曰:“人君惟生杀柄不以假人,至簿书期会,宜责有司。尚书省决事,左、右丞不句杖,左、右丞相不判徒,况天子乎?学徒取告,丞、簿职耳,若为报可,则胄子数千,凡几诏耶?为定令示之而已。”后纳其言。
会为来俊臣所构,捕送制狱。于时,讯反者一问即臣,听减死。俊臣引仁杰置对,答曰:“有周革命,我乃唐臣,反固实。”俊臣乃挺系。其属王德寿以情谓曰:“我意求少迁,公为我引杨执柔为党,公且免死。”仁杰叹曰;“皇天后土,使仁杰为此乎!”即以首触柱,血流沫面。德寿惧而谢。守者浸弛,即丐笔书帛,置褚衣中,好谓吏曰;“方暑,请付家彻絮。”仁杰子光远得书上变,后遣使案视。俊臣命仁杰冠带见使者,私令德寿作谢死表,附使以闻。后乃召见仁杰,谓曰:“承反何耶?”对曰:“不承反,死笞掠矣。”示其表,曰:“无之。”后知代署,因免死。武承嗣屡请诛之,后曰:“命已行,不可返。”时同被诬者凤阁侍郎任知古等七族悉得贷。御史霍献可以首叩殿陛苦争,欲必杀仁杰等,乃贬仁杰彭泽令,邑人为置生祠。
万岁通天中,契丹陷冀州,河北震动,擢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惧贼至,驱民保城,修守具。仁杰至,曰:“贼在远,何自疲民?万一虏来,吾自办之,何预若辈?”悉纵就田。虏闻,亦引去,民爱仰之,复为立祠。俄转幽州都督,赐紫袍、龟带,后自制金字十二於袍,以旌其忠。
召拜鸾台侍郎,复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发兵戍疏勒四镇,百姓怨苦。仁杰谏曰:
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天所以限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暨,三代不能至者,国家既已兼之。诗人矜薄伐於太原,化行於江、汉,前代之遐裔,而我之域中,过夏、商远矣。今乃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不务固本安人,此秦皇、汉武之所行也。传曰:“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臣伏见国家师旅岁出,调度之费狃以浸广,右戍四镇,左屯安东,杼轴空匮,转输不绝,行役既久,怨旷者多。上不是恤,则政不行;政不行,则害气作;害气作,则虫螟生,水旱起矣。方今关东荐饥,蜀汉流亡,江、淮而南,赋敛不息。人不复本,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非浅。所以然者,皆贪功方外,耗竭中国也。昔汉元帝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田。贞观中,克平九姓,册拜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夷狄叛则伐,降则抚,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今阿史那斛瑟罗,皆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以统诸蕃,建为可汗,遣御寇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无转输之苦。损四镇,肥中国,罢安东,实辽西,省军费於远方,并甲兵於要塞,恒、代之镇重,而边州之备丰矣。
且王者外宁,容有内危。陛下姑敕边兵谨守备,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寇无所得。自然深入有颠踬之虑,浅入无虏获之益。不数年,二虏不讨而服矣。
又请废安东,复高姓为君长,省江南转饷以息民,不见纳。
张易之尝从容问自安计,仁杰曰:“惟劝迎庐陵王可以免祸。”会后欲以武三思为太子,以问宰相,众莫敢对。仁杰曰:“臣观天人未厌唐德。比匈奴犯边,陛下使梁王三思募勇士於市,逾月不及千人。庐陵王代之,不浃日,辄五万。今欲继统,非庐陵王莫可。”后怒,罢议。久之,召谓曰:“朕数梦双陆不胜,何也?”於是,仁杰与王方庆俱在,二人同辞对曰:“双陆不胜,无子也。天其意者以儆陛下乎!且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危矣。文皇帝身蹈锋镝,勤劳而有天下,传之子孙。先帝寝疾,诏陛下监国。陛下掩神器而取之,十有余年,又欲以三思为后。且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庐陵王,则千秋万岁后常享宗庙;三思立,庙不祔姑。”后感悟,即日遣徐彦伯迎庐陵王於房州。王至,后匿王帐中,召见仁杰语庐陵事。仁杰敷请切至,涕下不能止。后乃使王出,曰:“还尔太子!”仁杰降拜顿首,曰:“太子归,未有知者,人言纷纷,何所信?”后然之。更令太子舍龙门。具礼迎还,中外大悦。初,吉顼、李昭德数请还太子,而后意不回,唯仁杰每以母子天性为言,后虽忮忍,不能无感,故卒复唐嗣。
寻拜纳言,兼右肃政御史大夫。突厥入赵、定,杀掠甚众,诏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元帅,假以便宜。突厥尽杀所得男女万计,由五回道去,仁杰追不能逮。更拜河北安抚大使。时民多胁从於贼,贼已去,惧诛,逃匿。仁杰上疏曰:“议者以为虏入寇,始明人之逆顺,或迫胁,或愿从,或受伪官,或为招慰。诚以山东之人重气,一往死不为悔。比缘军兴,调发烦重,伤破家产,剔屋卖田,人不为售。又官吏侵渔,州县科役,督趣鞭笞,情危事迫,不循礼义,投迹犬羊,以图赊死,此君子所愧,而小人之常。民犹水也,壅则为渊,疏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昔董卓之乱,神器播越,卓已诛禽,部曲无赦,故事穷变生,流毒京室。此由恩不溥洽,失在机先。今负罪之伍,潜窜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缘兹聚结。故臣以为边鄙暂警不足忧,中土不宁可为虑也。夫持大国者不可以小治,事广者不可以细分。人主所务,弗检常法。愿曲赦河北,一不问罪。”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