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2-06-08 14:56      字数:4735
  林冬儿越说越伤心,最后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啸渊听得大为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下人们竟然连木炭都不给你?”说着想要揽过她的肩,林冬儿却没有靠在他的怀里,此刻的她倔强地抬起头,凄然地笑了一声:“就是我告诉了王爷,又能怎样?王爷不是打仗,就是上朝、操练部队,要不就去约见朋友,成天都不在府里,王爷能护得住我吗?”
  “我怎么护不了你?”凌啸渊脸色铁青,怒气隐现,沉声道:“我堂堂瑞王
  的女人我自己都护不了吗?”
  “可王爷要怎么护我?”林冬儿又反问了一句。
  豁出去了,她知道自己过去的胆小窝囊已经在这位夫君的心中根深蒂固,那么今天就要打破它,让他明白:她虽然是个小妾,可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此刻,她激动的胸脯一起一伏,发现说出自己的委屈其实也不是很难,而且这么一通控诉后,从脚底还升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着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
  林冬儿正等待着凌啸渊的答复,却突然看见他剑眉一拧,一脚踢开了门冲了出去,片刻拎进来一个老太婆,往地上一丢,林冬儿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彭婆子。
  她因为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鬼影幢幢,居然有人在听墙角。而且不只是老夫人派了彭婆子,温瑜嫣也派了小丫鬟出来,小丫鬟远远看见彭婆子在林冬儿的窗下鬼鬼祟祟蹲着,只好打道回府。温瑜嫣还为不能听到林冬儿屋里的争吵而狠狠拧了小丫鬟胳膊一把。
  此刻彭婆子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般,瘫在地上,看见凌啸渊浑身戾气,脸因愤怒而发红,瞪着她一副想要杀了她的样子,她虽然是他的奶娘,可她知道凌啸渊从小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孩子,此时正好触到了枪口上,低着头颤颤微微地说道:“王爷息怒,我,我……正好路过。”
  “你。”凌啸渊指着彭嬷嬷,“把府里分配木炭的人叫过来。”
  “好。”彭婆子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肥胖的身子像球一样滚走了。
  凌啸渊很生气,那一句“你能护得了我吗?”深深地刺痛了他,迫使他体内的血液在蜂拥地奔流,在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不可抑制的狂躁。他今天定要给她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护得住她。
  可是彭婆子这一去就去了很长时间,迟迟不见带人过来。
  凌啸渊怒火更旺,正要踹门而出自己去寻,老夫人领着一堆婆子丫鬟小厮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温瑜嫣也阴沉着脸跟在后面,而李美人则被小丫鬟搀扶着,脸上发着亮光,有些兴奋,这样的好戏她可不能缺席。
  “啸渊,你要干什么?”老夫人怒喝了一声,“大半夜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冬儿,林冬儿迎上她的目光,眼瞳如水,此时她的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虽然脸颊上依旧挂着泪珠。
  起先她并没有想到凌啸渊听了她的话会生这么大的气,但此
  刻,既然这个夫君要为自己出出这口窝囊气,那就让他出好了,给她们立立威,以后她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所以她安静地站着,看看这个夫君究竟会怎么做。
  凌啸渊不理老夫人,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那种威压的气势瞬间就弥漫了一院,他压抑着火气沉声问:“谁是分配木炭的?”
  一院子的人都不敢吭气,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把窝囊的林冬儿看在眼里过,多多少少在言语上都对她有过不敬,那也是因为老夫人就不把她当盘菜的缘故,可没想到王爷这次却这般大发雷霆,战战兢兢地直怕殃及到自己。
  一个粗壮的婆子头低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前阵子林冬儿要拿一筐木炭,她不给,两人厮打了一会儿,她人高马大,林冬儿也不是她的对手,还被她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当时她笑着朝林冬儿举了举拳头,现在这小娼妇居然告了王爷,这可怎么办啊!她吓得藏在老夫人后面,浑身哆嗦。
  “谁是分配木炭的,站出来。”凌啸渊气极,怒声吼了一句,血液奔流得更欢,脑仁发胀,目眦欲裂,“反了你们。”他咬着牙说出了这一句,此刻再也不是给谁立威的问题,而是这些下人居然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老夫人眉心一拧,冲那婆子说道:“连荣家的你出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给这小娼妇挣脸。”
  那婆子还想躲,彭婆子怕凌啸渊气得收不住,那可就不是一个人遭殃的问题了,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了出去,那婆子踉踉跄跄地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只听唰的一声,凌啸渊突然从腰上拔出佩剑,寒光森森。
  众人一楞,那婆子连忙哭喊:“王爷饶命,都是老夫人她让……”话还没说完,一颗头颅便飞了出去,血溅了几尺高。
  “啸渊——”老夫人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句,气得差点昏了过去。
  林冬儿脑子也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寒冷的空气中尽是血腥。
  ☆、第17章
  杀人什么的,对常年驰骋战场的凌啸渊来说,那简直太容易了,就和砍瓜切菜一样,手到拈来。此刻,他厉目扫了一圈院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执着剑指着那□的尸首,怒声说道:“都瞧见了吗?以后谁要是再敢对三夫人不敬,就以此人为下场。”说罢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开始擦拭那冰冷的剑。抬头看了远处的林冬儿一眼,仿佛在说:怎么样?看我能不能护得住你?
  林冬儿一脸苍白,犹自不信王爷就是这么给她立威的,这未免太残暴了。
  老夫人终于顺过了气,拿出了一些当家人的威仪,身形站得笔直,强作镇定地对众人说道:“杀了一个不听话的婆子而已,大家都下去吧。陈老三,把这地上清理一下。”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重申了一句:“今天的事情,如果让我发现有谁传了出去,那就和这婆子一样。”
  众人更是连头也不敢抬,纷纷退了下去。
  老夫人见院子里没了旁人,便蹬蹬蹬地走到凌啸渊跟前,瞪着他,呵斥道:“你这个……”
  “母亲,时候不早了。”凌啸渊打断了她的话,“您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我让你休了她。”老夫人指着林冬儿,怒不可迭,“为了一个妾,你居然敢杀人?”
  “那婆子本来就该死。”凌啸渊闲闲地说道,杀了人心情也平静了许多,酒气也醒了几分。所谓杀鸡给猴看,他杀这个婆子不光是让所有的下人看的,也是在告诉自己的母亲,他是不会休了冬儿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母亲却依然不懂呢?所以他只得加重语气,告诉老夫人,“母亲,以后冬儿就由我来管教,不用母亲您费心劳神了。”
  哼,老夫人恼怒地哼了一声,“就你,你怎们管教这个小娼妇,她都要红杏出墙了,你有时间管吗?稍不注意,她就把帕子当信物出去勾引男人去了,你能管得了吗?”
  林冬儿嘴张了张,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一会儿的功夫,老贼婆就知道了,她不禁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温瑜嫣和李美人。温瑜嫣沉着脸,李美人依然是醉熏熏的,凌啸渊也一个眼风,扫向了她们俩,李美人马上摇头摆尾,“别看我啊,不是我说的。”
  温瑜嫣则默不作声,脸色阴云密布,此刻她怒火中烧,出离愤怒,想也想不到她一心爱恋的夫君会为一个小妾杀人,这是爱吧,是爱吧!她原本对林冬儿很是不屑,此时才知道她最大的对手
  不是李美人,而是林冬儿。她嫉妒得发狂,一时忘了用肚子疼来做掩饰。
  凌啸渊在温瑜嫣的脸上定了定,扭头和母亲温雅一笑:“母亲听谁说的,传得倒是快,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您也相信?”
  林冬儿感激地看了凌啸渊一眼,心里升起阵阵暖意,这个夫君还是护着她的,虽然行事很残暴。可是老贼婆公然地叫她“小娼妇”,她就不能听之任之了,必须得拿出点气魄来,于是提了一口气站出来说道:“老夫人,我林冬儿敢对天发誓,我不曾将帕子送与其他男子,如果我说了谎,那就让我死了变成恶鬼。”她说完,朝老夫人阴阴地笑了笑。反正,是凌康抢去的,也不是她送的,道理上绝对说得通。
  在场的几人,除了凌啸渊,俱是一惊,那天林冬儿手掐老夫人那恐怖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凌啸渊奇怪地望了林冬儿一眼,心想:她居然敢发这样的毒誓,那必定不是真的了。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小题大做,实在是有些好笑,心情便放松下来。一时觉得非常疲惫,摆摆手:“都散了吧。”
  “啸渊。”老夫人还没完,此时她心里闪过一丝恐慌,发现自己的儿子这趟回来是越发不把她这个母亲看在眼里了,尤其是在针对这个小娼妇的问题上。她越惶恐就越要摆出一些气势,瞪着凌啸渊说道:“你这么宠一个妾,是真要担上宠妾灭妻的名声吗?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一个小妾,行事乖张,经常擅自出府,惫懒无礼,早晨连床都不起,更甭提为我请安,就这样的女人……”
  凌啸渊听得头越发的疼了,他已经非常的累了,再也忍不下去,终于拍着胸脯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大声说道:“母亲,我现在不妨和您说,我凌啸渊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没有其他的可能。”然后又朝林冬儿说道:“冬儿,你行事确实欠妥,擅自出府,罚你晚上抄十遍《女诫》,以后天天去老夫人处请安。”说完,头也不回,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走了一半又转头走向李美人的住处。
  在场的四个女人听到他那句话,俱是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此时有几只寒鸦不甘寂寞地嘎嘎叫了几声,在这森黑的夜,更平添了无数的寒意和恐怖。
  老夫人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个儿子是再也由不得自己掌控了。
  温瑜嫣的手指嵌进肉里,忿忿地转身离去,对自己的夫君为了一个妾杀人耿耿于怀,她实在是无法排解,难以忘
  怀。心想:这个林冬儿必须得让她消失,这辈子被这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也够没骨气的了,死了还要做他的鬼,休想,我是要升天的。下辈子也但愿不再碰到他这样的冤家。
  李美人听了凌啸渊的话,先是怔了怔,然后看到他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心里即兴奋又激动,着急跑着追凌啸渊,“郎君,等等我。” 她太喜欢他的那句话了,真是大老爷们才能说出的话,太有霸气了,她喜欢这种有霸气的男人,今天一定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林冬儿默默地回到了屋,今天发生的突变实在是太多,她一时半刻还整理不清思绪,王爷竟然为了给她立威杀了一个人,这样霸气侧漏的性子已经好多年未曾展现了,自从步入仕途后他的性格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温文尔雅,谦虚有礼貌起来。那现在哪个到底是真正的他,她也搞不清了。不过,既然王爷能够为她出头,她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至少下人不敢再对她怎样,至于老夫人,她最好是躲得越远越好。
  林冬儿收拾了一下屋里的狼藉,扫堆了那一地的荞麦皮,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木炭,看着那一跳一跳红红的火苗,好歹以后不用再为取暖发愁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抄写《女诫》,她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以前太窝囊,只会忍气吞声。她天天起得比鸡还早,起来就帮着厨房准备早饭,更何况还是这老贼婆不让她请安的,说看见她就烦,而且那两个王妃也很少给老贼婆请安,可见这就是在存心找茬,也不知道王爷为自己撑了腰,以后老贼婆会不会收敛一些。
  林冬儿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起来抄《女诫》,她不想让凌啸渊难做,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已经很维护她了,她也就低头服个软吧,但愿老贼婆以后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林冬儿的字写得并不好,而且歪歪扭扭,十遍已经能抄整整一晚上,她只得挑灯夜战。
  此时外面更深露重,寒气逼人,静谧如霜,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沉睡,突然听到如猫一样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似乎是隐忍着,但是终究又忍不住,还是发了出来,那是一声声长长的似哭泣,又似在□,还像是猫叫/春的声音;林冬儿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诡异的声音,一时汗毛倒竖,有了一次见阎王的经历,她倒也不是十分害怕。于是,悄悄地拉开一丝门缝,听听究竟是何处发出的声响,没想到居然是从李美人的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大,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夜。
  林冬儿听了一会儿,感觉这根本不是
  猫叫/春;而是李美人在叫,是那种发泄般痛快的叫声,有时又像婴儿般的撒娇哭泣,林冬儿有些不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