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二抬起头，神色难辨地看了眼卫思辰。
  “淮笑！”卫思辰不肯依，讨好地笑着道，“我以后会乖乖地待在王府，云二和隐卫承担着保护你的重责，怎么能轻易换过来保护我……”
  莫淮笑凝神不语。
  “淮笑！他们是莫家训练出来的人，我不要！”
  “都是一家人，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样子有些吃醋的卫思辰，似乎让莫淮笑一喜，不过他依旧坚持着，寸步不让。
  “你是想让我和莫凤成为一家人吧？”卫思辰怒道，莫凤那小姑娘的心思，路人皆知，她岂能引狼入室，“你不会是想我一下子多两个姐妹吧？”
  卫思辰本是随口说说，意在打消莫淮笑让云二保护自己的念头，哪知莫淮笑闻言，脸上竟然显出几分奇怪的笑容来，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劝，又似乎想要安抚。
  卫思辰心中一寒，莫淮笑却已经神色如常，主动牵过她的手，将云二等人扔在院外，又赶了丫鬟们到门外，拉着卫思辰进了内室。
  “湉湉，莫凤来住一阵子，你帮我照顾她，可好？”
  “照顾？”卫思辰甩开莫淮笑的手，笑得浑身发颤，他居然这样郑重其事地来安抚她，来劝她，是否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便永远摆脱不了这些事……
  “他父亲为我去办一件极其紧要的事情，莫凤一人在家，又是那样的小孩心性，总让人不太放心！”莫淮笑满脸的温柔，微微往后仰着身子，坐在床上，仰视着卫思辰，“我最近事多，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更应该帮我分忧，照顾好她！”
  “你想我怎么照顾？”卫思辰越发觉得可笑，“侍候她洗干净了，送到你床上去？”
  莫淮笑一时噎住，不可否认，莫大人确实存着这样的心思，宁愿走这凶险的一趟，也要将爱女的将来安排妥帖。
  莫淮笑不说话，卫思辰便只当他默认，心里瞬间诸多伤怀。她还以为，他是懂她的，和她一样，唯求一心人，相约到白头，然而，却不是，他想要的，是娥皇女英，是左拥右抱……
  “湉湉，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莫淮笑看着卫思辰美丽的脸上明灭不定，猜到她定是恼了，连忙辩解道，“你……你只要将她们随便安置了，我不会……不会碰她们的。”
  “你出去！”卫思辰恼怒交加，竟真的将莫淮笑撵出了屋子。
  屋外，云二还有一些丫鬟小厮，一见主子面色不虞地被推出来，生怕被殃及池鱼，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莫淮笑在卫思辰那里碰了硬钉子，一肚子火无从发泄，偏偏屋内的女子像一只扎毛的小狮子，屋外的又恍若在逃避瘟疫，他只能恨恨地一掌向着院中的石桌。
  “主子，这桌子，可是夫人亲手做的，上面还雕刻着乌鸦呢！”云二不怕死地从院外探进一个头，郑重其事地提醒。
  莫淮笑收住掌风，冷冷地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他摸摸额头，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太宠屋里的小女人了，以至于宠得如此无法无天！
  快步走到院外，一把揪住躲在角落的云二。
  “你保护好夫人！”
  “主子，你去哪？”
  “进宫！”
  “这……”云二回头望望清心居，他跟了莫淮笑多年，整个人也就是对着莫淮笑，才会冰块化成水，有几分正常的表情，因此毫不忌讳地劝道，“夫人正生气呢，明日就是娶妃大典，主子，你其实该好好陪陪夫人的！”
  北国皇室有规定，正妃娶进门的一个月之内，王爷都必须和正妃同食同寝，这也就意味着，莫淮笑必须要冷落卫思辰一个月的时间。
  “等她消消气，我晚上再回来。”
  云二闻言，脸上的冰雪稍融，自家主子对女人，还是挺有一套嘛。
  哪里想到，莫淮笑在宫内忙完了正事，回到王府，竟发现清心居院门禁闭，推开门，院落里冷冷清清，漆黑一片。
  “夫人呢？”
  云二从黑暗中钻出来，一脸的沮丧。
  “夫人点了我的穴道，出府了。”
  “不过……阿十的轻功那么好，应该会一直跟着夫人，不会有问题的。”眼看着莫淮笑脸上的暴风雨越来越盛，云二连忙解释。
  屋内传来一声轻响，随后，亮起了灯光。
  “谁说夫人出门了？”千红站在门口，朝着莫淮笑行过礼之后，浅笑着道，“夫人今日一回来就有些困乏，一直在歇息！”
  “你……”
  云二本不善言辞，一向柔柔弱弱的卫思辰，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住他的穴道，已经让他心中很是憋屈，这时候又被一向亲善的千红抢白，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气得反而说不出话来。
  “阿十呢？”
  “阿十……”千红颇为羞涩地低下头，转过身，关上房门，不一会，又打开，从房内拖出一个人来，扔到院中地上。
  “阿十……”
  云二看着一脸红晕的阿十，闻着扑鼻而来的酒气，暗道要糟，莫淮笑治下严谨，翩翩阿十如今醉的不省人事，还笑嘻嘻地爬了几步路，去扯莫淮笑的衣摆。
  千红掩嘴轻笑，卫思辰回屋后，真的是倒头就睡，不过睡前吩咐了她出去办一件事。她想起刚刚才从卫思辰那里学来的一招隔空点穴，便想在云二身上试试，哪知居然那么管用，可惜的是，这个阿十，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怎么也摆脱不了，她一时气愤，便下了些药，阿十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主子！”千红恭敬地再行一礼，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转述卫思辰的话，“夫人说从明日起的一个月，你都要陪着正妃娘娘，不过莫凤小姐是府中尊贵的客人，怕你新婚忙碌，怠慢了她，不如今晚就去接过来，也好少一桩心事。”
  屋内咳嗽了两声，千红只好大着胆子，在莫淮笑恐怖锐利的目光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莫淮笑厌烦地踢开抓住自己下衣摆的阿十，气得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屋内的千红本是刚刚归来，她武艺不精，拖着阿十这么大个男人，要悄然无息的回府，还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这时候却无暇休息，喘着气，赶着去告诉卫思辰她打听到的大消息。
  “夫人，散雪阁果真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换工作的事情，更新尽量保证，如有不及时之处，望大家多多谅解，谢谢！
  娶妃
  卫思辰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容色清理无双，眸中清光闪烁，听到千红的话，眼中甚至没有泛起一丁点的涟漪。
  “好快的速度啊！”千红赞叹道。
  想想散雪阁名满天下，各地的分阁，产业数不胜数，却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像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卫思辰听闻她的话，浅笑着翻身下床，一指头戳在千红脑门上。
  “连婉襄都没保护好，活该他们回家面壁思过！”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千红想起在边城的那段日子，天衣护法的爽朗英姿，不自觉地便维护起散雪阁来。
  “你个傻丫头！”卫思辰没想到千红的一门心思，居然是向着散雪阁的，对她便又亲热了几分，言语中的忌讳也少了许多，笑着道，“他们不过是回到老巢去自省过失了，以后还会重出江湖的。”
  千红闻言一喜，卫思辰便不忍继续告诉她，依着杯雪的性子，将来散雪阁重新面世，多半是大头长大成人之时。
  另一边，莫淮笑被卫思辰气走，立即便吩咐了总管去接莫凤过来，刚走进书房，千手早就在一侧候着，回禀的，竟也是散雪阁之事。
  “散雪阁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不着痕迹地从天下人眼中消失，主子，他们这一撒手，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莫淮笑脸色淡淡的，眸中却风起云涌，散雪阁一向为安王府提供天下消息，如今突然撒手，无异于让安王府暂时变成了聋子。
  “从暗部里，再调一部人分散到各地吧！”
  莫淮笑烦躁地抚着额头，如今正是他能否当上太子的关键时候，暗部的人手要监视一些重要人物的动向，要保护好皇帝，本就有些人手不足，再分一部分出去打探消息，便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夫人到底和散雪阁是何关系？”千手大着胆子问道，“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婉襄，竟能让散雪阁一众人退隐江湖，真是太奇怪了。”
  “就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千桦附和道，“如今我们的人，只能查到天衣护法当年被夏远廷将军收留，和夏弄舞情同姐妹，三年前因缘际会，和夫人相认，一直对夫人诸多照顾！可目前看来，夫人和散雪阁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止于此！”
  “湉湉和散雪阁的关系，你们不必再胡乱猜测！”莫淮笑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二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目前，你们要尽快查处杀害婉襄一家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敢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是！”
  “主子你放心，在那位来之前，我们定会让凶手给婉襄和夫人一个交代，绝不会误了主子你的大事！”千桦快嘴道。
  莫淮笑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去，书房里瞬间只剩下他一人。他仰躺在房中的卧榻上，习惯性地抚摸空落落的大拇指，想起贴身的扳指，如今在卫思辰身上，不由安慰一笑。
  第二日，便是安王爷迎娶王妃的良辰吉日。
  府中一大早便热闹喧哗，卫思辰被那些声音吵醒，本就有些恼意，又想到这是莫淮笑迎娶另外一个女人的大好日子，脸上便浮现起嘲讽的笑容。
  千红侍候着卫思辰梳洗打扮，又千挑万选，终于挑中了一件酒红色的宫装，正要给卫思辰穿上，却被卫思辰按住了手。
  “换那件！”卫思辰将手往挂满衣裳的地方一指。
  “夫人，你今天怎么能穿这么素淡？”千红不肯，不死心地想要劝卫思辰换上手上的宫装。
  “这是别人的好日子，我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抢了别人的风头，又该招人嫉恨了。”
  “就是要你占尽风头啊！”
  “傻丫头，女为悦己者容，我穿这么华贵的一件衣裳，站在这院中孤芳自赏，岂不是自寻烦恼？”
  千红这才醒悟，卫思辰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前院凑热闹。
  “可是……夫人，你如果不出去，那女人可能还以为你怕了她，指不定会上门来找麻烦……”
  “怕什么，就怕她不来！”
  千红还想再劝，今日这样隆重的场合，风华绝代的卫思辰只要稍稍一亮相，满京城里，谁还会记得那个仗着太后撑腰才嫁进来的安王妃。
  “就由着她吧！”
  千红手一颤，那酒红色的宫装飘落到地上，男人的锦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上面，稳稳地走过来。
  “主子，你怎么来啦？”
  千红圆瞪着双眼，她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不然，明明该去皇宫接新娘子的安王爷，怎么会这样悠闲地出现在清心居。
  “我来看看，你家夫人消气没！”
  莫淮笑淡淡地瞥了一眼端坐在铜镜前的卫思辰，随手拿起一只精致的玉钗，插在卫思辰的发髻上。
  “湉湉，你陪我下棋好不好？”莫淮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副棋盘，摆在两人面前。
  卫思辰皱皱眉，这人胆子真大，满京城的人都在看着，他居然还敢李代桃僵，让别人去迎亲，自己倒好，跑到清心居来，心情甚好地找人下棋。
  “没心情！”卫思辰心里千回百转，面上清冷若霜，淡淡地拒绝。
  “那我陪你下棋吧！”莫淮笑含笑先执子落下，然后催促卫思辰，“该你了。”
  卫思辰从未见过莫淮笑如此无赖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不由自主地便跟着落子。一旁的千红，只觉得浑身发冷，面前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为什么她觉得很诡异，让她想要逃……
  两人成亲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对弈，莫淮笑暗暗压下心中的惊讶，面前这个笑容甜蜜，目光清澈的女子，思虑缜密，竟让他无可趁之机。
  “湉湉，真是佩服你！”莫淮笑在又一次输棋之后，索性将棋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扔，